距离沈星回把我从幻象里救出来已经过去一小段时间了,两百年在菲罗斯人看来弹指一瞬,但确确实实在沈星回与我之间划下了隐形的鸿沟。虽然他看起来还是和在猎星学院里一样矜贵坚定,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也会在偶尔与我视线相撞时露出温和的笑意,但我就是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哟头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邱诺亚这家伙倒是一点没变,大大咧咧地拍了下我的肩膀,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兴奋。我们这支先锋小队已经和沈星回那支合并了,正在缓慢朝星降森林核心地带进发,这对一直在外围徘徊的我们来说是不小的创举,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预备一鼓作气扫平磁场动荡的核心。
除了我。自从沈星回宣布拔营动身以来,我的心脏总是莫名悸动,虽不至于影响挥剑,但总让我有种隐隐的不安。
也许还除了沈星回,但他那张八风不动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面对我的试探话也说得滴水不漏。这人以前多可爱,怎么出去游荡两百年后变得这么讨厌?我气恼地想,拿马靴的尖端狠狠碾了碾地面,稀碎的植物汁液把皮革染成湿润的绿色。
这里……不太对劲。虽然森林中心地带植物比边缘茂盛是常态,但这草也太厚了——我从马靴上移开视线,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脑中浮现出以往师父的教导。
山高林密,多有遮蔽,需警惕流浪体跟踪伏击。
——
“锵——”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紧接着“噗”的一声,不知扎进了哪位同袍的血肉里,队伍骚动了两秒钟,随即迅速摆出应敌的阵型。
敌人不明,没人说话,甚至伤员都忍住了闷哼,一时间空气竟然奇异地沉寂下来,林间听惯了的兽吼鸟鸣显得格外清晰而遥远,我握紧了剑柄,在觉察到袭击的第一秒它就脱鞘入手,剑身与我共鸣,发出嗡嗡的低响。
这是一柄很好的宝剑,陪伴我砍了不计其数的流浪体后仍然削铁如泥,师父把它交给我的那一天要我发誓永远做沈星回最锋利的那把剑,而此时——我没有分心去看沈星回,但我知道他就在我身后不远处。
“咔嚓”,树枝折断,一只从未见过的流浪体在我们面前露面,它的身后,沉默地缀着一群——一大群,略扫一眼大概四五十只流浪体,每一只都眼睛泛着红,肩翼甲在阳光下反射出不详的白光,与我们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沉默而杀气腾腾地对峙。
好死不死,早几天被星降森林核心地带混乱的磁场搞歇菜的警报装置捕捉到了近在咫尺的流浪体气息,当即滴滴滴叫唤起来——“警报!警报!流浪体品种未收录,数量四——砰!”
一触即发的平衡遽然打破,报警器在半空炸开,发出吱吱的电流声。“邱诺亚做的什么玩意儿!”我心中大骂,但已无暇细想,这种流浪体移动速度极快,瞬息之间寒光一闪,锋锐的前肢锯齿已然到了眼前。我举剑去挡,金属摩擦间发出刺耳的长音,随即后撤一步,轻巧地卸力,让它的跗节狠狠扎进树根虬结的土里。
“背后覆甲,三对足,前足带刺,毒性未知……”它的形态特点在我脑海中滚过,圣剑骑士的本能在我血液中沸腾起来,“那么它的弱点应该在——”
“胸腹!”沈星回在不远处喝道,我不由挑了挑眉毛,高高跃起,然后一脚将还在往外拔肢节的流浪体踹翻在地,没有外骨骼保护的腹部******出来,我稍一犹豫,那柄我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光剑已经劈了进去,几乎将它斩成两半,绿色的鲜血泼了我俩一身。
“喂!”我手忙脚乱地要去从随身包里翻解毒剂,沈星回拦住我:“不用,没毒。”随即又朝我笑了笑,“配合得不错,小师妹。”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和我一起在女神圣剑碑下过招的银发青年,在我累得剑都拿不起来时候给我递水擦汗的师兄。
——
在对上流浪体之后晃神是很危险的,而当了两百年圣剑骑士的我显然不该犯这个愚蠢的错误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错眼之间,几只流浪体横******我和其他圣剑骑士之间,嘶吼着把我们的队伍撕开,分别朝两个方向逼退。
先派一只上来试探实力,然后成群进行分割包围……我的心缓慢沉了下去,这些流浪体似乎进化出了团队合作和战术意识,和我们之前遇到的,只会依靠本能攻击的显然差了一个层次。我的心脏狠狠抽动一下,猝不及防的剧烈疼痛让格挡动作变得虚弱乏力,一瞬间锋利的锯齿撞飞巨剑,在我的腿上豁开大片皮肉。沈星回没料到我的反常,一时来不及回护,失了先机之后处处掣肘,只好一手揽着我,一手提着光剑且战且退。
——
终于逃出了包围圈,沈星回背着我在林间穿梭,在日暮之前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他轻轻把我放下来,解下外套搭在地上,让我坐得更舒服一点儿。
“很疼?”他在我面前蹲下来,小心翼翼撕开糊着血和灰尘的布料,皱着眉仔细查看我腿上的伤口。我的血和流浪体的血混在一起,变成了一种令人反胃的颜色,但沈星回好像一无所觉。
“有点深……好在没伤到骨头,先止血,我马上出去打点水给你清理一下。”
“嗯。”我点点头,“快去快回。”
沈星回慢慢站起来,我抬头看着他的脸,他看起来好像很想摸摸我的头,但最终忍住了,只是轻轻捏了捏我的指尖。
他离开了。
夕阳在******投下血红的光线,远处树影幢幢,而独处的时间又被一秒一秒无情地磋磨过,授剑仪式时独自等候的无助又如附骨之蛆一样缠上来,我几乎要生出些永远失去他的恐慌来。
——
好在沈星******来得非常快。不仅非常快,而且……
“那是什么?”我挪动不得,只能伸长脖子去看他提在手上的东西。
“回来的时候顺路逮了只兔子,给某个伤员补补营养。”他说着,把晕过去的兔子丢到一边,放下水桶,往里面倒了一支消毒剂,低头开始给我处理起嵌在皮肉里的砂石。
他之前总是似有若无地逃避和我单独相处,现在只剩我们二人,还有一点点尴尬。于是我轻咳一声,试图起个话题。
“邱诺亚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话头一起,我就止不住皱眉。当时沈星回和我被几只流浪体截在战场一侧,带我撤走的时候场面又太混乱,联络器遗失在途中,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上对方……
沈星回觑一眼我的神色,字斟句酌地问:“你好像,很担心他?”
我瞪他:“好歹这么多年队友,担心是理所应当的吧!”
队友。
沈星回“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高兴,真的摸了摸我的头。
“不会有事的。”他安抚地说,“走的时候看见了,邱诺亚他们和我的骑士小队在一起,都是精英骑士,不会出大问题。”
好吧……现在也只能这么希望了。沈星回看我郁郁,在我腿上拿绷带打了个蝴蝶结,又把兔子拎到我面前晃来晃去:“晚上吃烤兔子。”
我迟疑:“烤肉的话还需要处理猎物和生火,会不会很麻烦?有压缩饼干就可以了。”
“两百年不见……不是以前那个饭菜不合口味就悄悄生闷气的小朋友了?” 沈星回一愣,随后轻轻地笑起来,之前一直萦绕在他身边的阴翳散去,他又是那个愿意逗我笑的小师兄了,“没关系,你想吃就不麻烦。”
——
“你真的会烤吗?”沈星回说我腿伤不能乱动,也不让我碰火,我只能忧愁地盯着穿在树枝上的兔子,半边焦糊,半边带血。想必兔子先生若泉下有知,定然会深恨自己为什么玉陨在此等厨房杀手手上,简直辱没了兔生最后一丝颜面。
沈星回兀自举着树枝,坚强地回答:“我会烤!我看过队里其他人烤……”
“祖宗哎,”我说,“那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别直接拿明火燎肉?”
“没有。”我接上自己的话,“你不用解释了,都在你脸上写着呢。”
沈星回盯着兔子,镇定自若:“这一半还能抢救……熟能生巧,总不会让你饿着的。”
——
好在最终还是弄熟了,闻起来居然还很香。沈星回把卖相好的半边撕下来递给我,嘱咐了一声小心烫,自己又去拨弄篝火。哔哔剥剥的燃烧声里,他的脸忽明忽暗。飞鸟投林,万籁俱寂,天地间安静得好像只剩下我和他。
这样的氛围很适合问一些他平时不会回答的问题,他总归没办法再用检查设备一类的借口混过去了。
我三两口啃完兔子,决定用简单一点的话题作为开场白。
“沈星回,你对星降森林很熟悉吗?”
沈星回扭头看着我,“还好吧,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啊,”我掰着指头和他数,“你对那些流浪体非常熟悉,知道它们的弱点,还知道它们的血液无毒,甚至连来这个山洞都没绕什么弯路……”
“星降森林很大。”沈星回又把脑袋转回去,额间碎发随着他的动作颤颤。他专心致志地烤火:“我也只是探索了其中的一部分。”
看他不准备再接着解释,我只好另起一句:“关于我的心脏,你知道什么?”
沈星回沉默了。
“最近我心脏总是很不舒服,越靠近星降森林核心区域感受越明显,刚才和流浪体缠斗也完全不是骑士长该有的水准,但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我看着沈星回,把连日里的怀疑一一问出。他一直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裂痕,我叹口气,只能往最坏的方向猜:“我要是快死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撑得住。”
沈星回还是不肯看我,只是哑着嗓子开口:“没有。没……没那么糟。”但他的手无意识攥紧了,手指神经质地磨着剑穗,那颗小星星。
“再揪要坏了。”我知道他会难过,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像引发了什么PTSD一样。“好歹是我送你的东西呢。”
沈星回震住了,几秒钟之后才缓慢地看向我,蓝色的眼睛里盛满悲伤的温柔:“你……想起来了?”
“没呢。”我说,“但出了这么多年芯核任务,多少猜到一点。更何况你暗示得那么明显,我要是还接收不到,枉当你师妹这么多年。”
“所以啊沈星回,关于我心脏的问题,怎么说我也有知情权吧?还有以前的事情,我想不起来了,你不能瞒着我。”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全都说给我听吧,时日无多有时日无多的说法,来日方长有来日方长的说法,但你不能再从我面前随随便便消失两百年了。”
沈星回上前几步,表情似哭还笑,短短几步路像是抽干了他所有力气。他把自己搭在我身上,双臂揽在我腰间,轻声呢喃:“好……还有时间,我慢慢讲给你听。”
——
沈星回和我讲了很多。从校园时期讲到他的回溯计划,从慕恋心迹讲到孤注一掷的求索,我从来没有听过他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到最后他几乎是把我圈禁在他怀里,喃喃自语着我的名字。
我很心疼,又替他感到一丝委屈,但腿伤实在限制很大,只能愤愤地去咬他的喉结。沈星回吃痛,闷哼一声,轻轻地回吻了我的额头。
“我会救你的。”他说,“我一定会救你的。”
“好啦,我相信你。开心一点吧沈星回,起码现在我们还在一起,不是吗?”
“嗯,还在一起。”他重复我的话,嗓音因为说了太多话显得有点劈,我笑得乱七八糟,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看起来终于开心了一点,像卸下了很沉的包袱,把下巴软软地抵在我肩膀上。
我垂下眼睛,星星剑穗在他的佩剑上晃晃悠悠,已经发白破旧。我伸手去捏捏它:“这个好旧了沈星回,下次编个新的送给你吧?”
沈星回的嘴唇蹭在我脸颊,跟我讨价还价:“那我要大一点儿的,不容易坏的,还要在上面绣你的名字。”
“太大了的话你拿来当剑穗是不是不方便……”话没说完,被沈星回亮亮的眼睛盯着,我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好,做大的。”思考两秒钟,我品出一点不对来。“怎么都是我送你东西……”
沈星回笑,把我抱到他的腿上,轻轻咬我的耳朵。
“那,下回见面,我也送你礼物……星辰花好不好?”
——
沈星回捉住我的手,反扣着将手指一根一根交握,牵引着去摸他的心跳。比平常快一点,砰砰地在我掌心下搏动。
“我不会离开……你。不会真的离开你。”他在我耳边细语,慢慢地带着我的手往下滑动,他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温热的腹肌,以及密布的伤痕,每划过一个地方,他就在我脸上落下一个吻,从我紧闭的眼皮一直吻到鼻尖。在他终于压着我的手按上他身下跳动着硬起的部位时,沈星回轻轻舔了舔我的嘴唇。
“很可爱……”他在我舌尖上吮吸,复一下又一下地吻着,亲得啧啧有声,手指也缓慢揉着我的******,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电流窜上大脑,我猛地颤抖了一下,禁不住要往后退。
沈星回拿他蓬松又毛茸茸的脑袋蹭我的脸,“难受?”
他一只手绕过我的背部,擎着肩膀不让我向后躲,另一只手指在******口打转,诱着******吐出情动的体液。我在他禁锢的怀里艰难喘了口气,“不难受。”
“不难受为什么要躲?”他歪歪头,眼里看起来是全然的困惑。
别太过分!我恼怒地想去推他,却因为牵到腿伤,先把自己推出个龇牙咧嘴的怪脸来。
“疼?”沈星回倏地紧张,动作暂停,“那今天先不做了,好不好?”
下半身绵绵的******突然中止,把我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我急得要死,一把攥住他的领口:“沈星回!”
沈星回一双眼睛乖乖地看着我:“这么想要?”
我语塞,我恼怒,我梗着脖子:“就是想要!”
“好。”沈星回笑起来,“那换个你腿不用受力的姿势。”
不会是又进了这人的圈套吧……?被沈星回覆在身上的时候我有点茫然地想。他比我高一个头,平常看起来是长身玉立翩翩少年,但这种情况下却显得过分有压迫感,我整个人几乎都被埋在他的阴影之下,是一个极端占有和支配的姿势。
沈星回手指在我穴道里搅出咕啾咕啾的水声,确认过可以容纳,但还是要半引诱半撒娇地和我咬耳朵:“宝宝……小师妹……放松一点好不好……”
呼出的热气顺着我的耳后和脖颈游弋,激起一片鸡皮疙瘩,而他抽出手指,换了圆润的******轻轻碾磨着******,随后一寸一寸地慢慢顶进去。
“沈星回……沈星回……”身体被破开,我一时说不出话,只能颤抖地叫他的名字,他亲了亲我的眼睛权当回应,下身在体内跳动着胀大几分,把******绷出一个紧窄的小圆。我能感受到他温柔的入侵,甬道内壁乖顺地缠上他的身体,我不自觉抬高腰身,把他再吃进去一点,整个人的脊背反弓成一道弯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
“亲到……子宫口了……”沈星回喘息着开口,把我紧握的拳头掰开,与我十指相扣。
我睁开眼看着沈星回的脸,他的眼睛是澄澈的蓝色,瞳孔里倒映着我的影子。
有点太近了……明明已经在做极端亲密的事了,沈星回还是因为与我四目相对而悄悄红了耳朵,他报复似的用了点力气,性器又急又快地反复顶着敏感点,在嫣红肿胀的黏膜里进进出出,穴道痉挛着收紧又在下一秒被肏开,黏腻的******浸透了交合处,******间体液溅在两人小腹上,在火光映照下闪闪发亮。
沈星回射的时候我几乎已经要坐不稳了,连续******让我的小腹止不住地抽搐,******合不拢地淌下乱七八糟的液体,人瘫软着向下滑,好在沈星回把我抱得很紧。不如说有点太紧了,一条脊骨都快被他压断,整个人嵌在他身体里,而我居然在这种疼痛里感到了一丝诡异的安心,仿佛沈星回在用肢体语言告诉我,他不会再离开了。
事后清理花了很长时间,因为我一直在数身上被他抓出来亲出来的红痕,找出来一个就哼哼唧唧地指给他看,沈星回的表情从无措到心虚,最终拿指尖在每个红痕上都画了一颗五角星。
“全部都是我的。”他画完最后一个,又亲了亲我的额头,心满意足地把手臂搂在我腰间,闭上眼睛在我身边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
沈星回挑的山洞位置很好,我抬头就能看到月上中天,星河流转,漫天星辰里,有一颗是我和他的乌鲁鲁星。
两百年间我剿灭过很多流浪体,镇压过很多反叛军,菲罗斯星传颂着英勇无畏的圣剑骑士之名。师父最后一次送我走出王宫时说,我终于能让他放心地云游星际去了,那孩子也会为我骄傲的。当时我只是答应他一声,心底却在想此生能否再见沈星回一面。
而最后我们终于找到彼此了。我感到久违的快意与松弛,在心里悄悄地下定决心,回溯也好——什么都好,我会和他在一起——没有人、没有事能再把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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