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对秦彻这个人,一开始算不上好感。
暴力危险,甚至有些自说自话的无理取闹。
强制共鸣失败无数次,直到最后,他脸上的倦燥愈发明显,血色的眸沉如深海。我们耳边尽是我腕上心率监测“嘀嘀嘀”的报警声。
秦彻“嗤”了一声,拽过我的手腕看了一眼,脸色沉沉,连方才那点燥郁也化成渣,半点不剩。
“要不是你心脏里那半颗芯核,你早死了。”
真是直白又无情的讽刺。
家里出事之后,我厌恶有人这样对我说话。绷紧的情绪就像是胀满的气球,被人拿根针,轻轻一扎,气球炸开,伤人伤己。
“秦彻,你这个疯子”,还有,“秦彻,你令我讨厌”,这两句话哪句更恶毒些?
我装作看不懂他听完我说出这两句话之后眼里流露出一闪而过的痛苦和受伤,就像是被我打碎芯核的流浪体,瞬间将自己暴露在脆弱前,显得有种不协调的可怜。
没想到,短短几个字,竟然让凶名在外的暗点首领露出如此不安的神情,虽然只有一瞬,他便重新眯起眼,倨傲又自得地朝我露出一个可恶的笑。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忘了个干净。”
秦彻拽住我的胳膊,把我从他身上拉下来掼到地上,居高临下道:“在学会跟我共鸣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
他把我困在他的基地,但没有限制我在这迷宫样的地方四处走动的权力,也允许我跟人说话交谈。
开始的时候我装样子跟秦彻手底下那两个戴面具的双胞胎套近乎。
我调动起自己常被人夸赞平实有礼的语气,睁大眼睛真诚询问:“秦彻有跟你们说,什么时候放我走吗?”
双胞胎之一像是听到了什么大乐子,笑了几声才道:“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就算我们老大说了要放你出基地,就凭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拿把小猎人******就能打出N109了?”
双胞胎之二没等我开口,立马接话道:“你别忘了,你可是被人绑票来的,是我们老大救了你。”潜台词就是省省力气和歪脑筋,在N109,我真正能依靠的人,只有秦彻。
沮丧地原地打了个转,我放弃了把他们打晕之后逃跑的想法,因为我已经看到,秦彻豢养的机械乌鸦,那个叫“梅菲斯特”的家伙,已经立在我们谈话的壁炉上,一双跟它主人一般无二血红色的眼睛,不错一下地盯着我。
不说群狼环伺,我心里转过荒唐的念头。秦彻对我这好似软禁的举动,变相等同于将我圈在他的羽翼下保护。
也许共鸣很重要,他硬拽住我朝他心口开枪也一样,更重要的是,我喝了黑杯,想抓住我的人比比皆是。
也许我应该放下一点与秦彻对抗的戒心,至少弄清楚他要开一局赌注的筹码。
于是再一次共进晚餐时,我抬头看他坐在长桌对面用刀叉优雅地切着盘中的牛排,烛台上的黑色蜡烛燃着白色的火苗不安分地跳动,我深吸一口气,端起了自己的餐盘,走到秦彻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他显然是听到了我的动静,但根本没在意,甚至是无视我,自顾自好整以暇地端起一旁的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
看到他喉结上下滑动,我忍不住也吞咽了一口口水才小心翼翼开口。
“秦彻,我可以配合你练习共鸣,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努力在脸上堆起认真谈判的架势,故作闲适地也学着他的样子喝酒,眼神还时不时瞥向他的脑后,假装他背后有什么东西似的。
“你这学人谈判的架势挺足,但看起来怎么这么心虚?”秦彻扬眉看过来,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嘲讽我自不量力,“就算是想装作我背后有东西,想驱使我分神,进而掌控谈判主导权,眼珠也不要来回地颤,盯着人倒像是自己很怕似的。”
我那点三脚猫的花架子张口就被他拆了个干净,连带着我在他跟前那点气势,转瞬之间塌成一团废墟。
秦彻看见我这副提不起劲的吃瘪相,很是愉悦地笑出来,那沉沉的醇厚嗓音自胸腔共鸣,好听却十足的可恶。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当”的一声,果断摔了刀叉,毫不客气地直视着他。
秦彻这次倒没有生气,只捻着好听的嗓音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在你这儿算陌生人?”
“陌生人”,很普通,稀松平常的名词,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我的心没来由地抽疼了一下。
犹豫了一瞬,鬼使神差般,卡在喉咙里的一个“是”字就那么白白地被我咽回肚子里去。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眼睛像是在透过我看向漫长时光中曾经停驻在他生命里的某个瞬间,某个人。
也许那个人已经距离他10万光年,遥远到触摸不及,也闻不到对方的呼吸,可秦彻的眼睛里仍然残留着那么多的怀念。
他的怀念和他高大不羁的外表格外不相符,原本我一个人梳理思绪,想到秦彻的时候,只会觉得这样的人,留在心底的可能只有不近人情——毕竟他的能力可以将一个人瞬间抹杀,不留痕迹。
他在真切地透过我,望向另一个人。
秦彻见我久久不说话,也放下了刀叉,口气清淡,不容置喙。
“吃完饭,等会儿跟我走。”
……
坐上他的私人飞机时,我有些怔愣地透过玻璃看向越来越远,一片黑色的N109区。
我就这么……这么随随便便被他用飞机带走了?
秦彻这个******,甚至都没有告诉我,要带我去哪里。
气鼓鼓地坐回座位上,心里收回之前对他的那一点动容,还趁着他跟人通话时,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这么不安分?”秦彻挂断通讯,看我那副大剌剌摊在座位上的样子,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又好像是我这动作使他联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他勾起唇角,慢慢地笑了。
阴晴不定,我这下当着他的面赏了他个白眼,“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海岛度假。”
什么鬼?不是要扣押我一直跟他共鸣吗?跟度假有什么关系???
我的表情实在太好懂,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硬币随意地在手里把玩,语气隐含了一丝戏耍的期待。
“不是说,你厌恶我,所以才无法跟我共鸣?”秦彻将“厌恶”两个字含在齿根,如咬断冰块似的用力,“带你去海岛度假,你说不定会感谢我这个包了你吃穿住玩的金主,进而,喜欢上我?”
“你这是劫持!”我冷笑一声,“给我劫走了,我还没打报告请假,我还无故旷工,这些损失你也赔?”
秦彻喉间的闷笑压抑不住,等他笑够了,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下子凑近我。
他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贴过来,吓得我后脑直接怼上了飞机舷窗的玻璃,“咚”得一声闷响。
秦彻朝我伸过手,我连忙闭紧眼睛,只露一点眼缝看他。
他英俊而棱角分明的五官此刻被天际晚霞暖色的光涂满,好似融化掉他眼角眉梢常年绷紧的冰冷,轻松,惬意,无所顾忌地,好像用自己手的温度,眷恋着他真正的爱人。
我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只敢盯着他发丝垂下落在他眼眸上的阴影。
而秦彻也没有再继续逗弄,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一下我颊边的头发,而后极其温柔地说了一句:“我赔你,你要什么,我都赔给你。”
我的手,攀上自己的心口,牢牢攥紧胸前的衣襟。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
到达这座不知名海岛时,夜幕已经完全落下来了。天上的星子星星点点地散布在黑蓝色,如上好天鹅绒的天际——精致,又让人生出了一些新奇的激动。
因为城市的光污染,入夜之后,人们抬头看不清天上的星星,也就不再抬头仰望天空。
我听着海浪随风卷动的声音沙沙作响,腥咸的海风吹过来,沁了一身凉意,身心不免松弛下来。
我站在海边,脱掉了靴子,用脚掌踩上细细的沙,再跳进有些冷的海,忍不住迎着风伸了个懒腰。
虽然不知道秦彻究竟是带我到了哪里,但这沙这海这风,通通领着我将以前的不快短暂遗忘,甚至有些兴奋地转过头去看秦彻。
他背对着我,高大俊挺的背影着一身黑色,几近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朝他走了几步,带着一点好奇,主动询问:“你在看什么?”
“树。”
“树?”
我随着他的目光远眺,那大片具有异域风情的房屋四周,果然种着许许多多的棕榈树。
“你喜欢这种树?”这似乎是我第一次主动询问他的喜好。
秦彻顿了顿,没所谓地笑了:“N109的植物都是假的,出来有机会看看真植物,就多看两眼,谈不上喜欢。”
许是人们对随处可见的东西过于习以为常,生活在暗处的人们,对这随处可见却多了份奢求。
我偷偷转头望向秦彻,不知不觉,忽然觉得他这副生人勿近的外表下,多了几分特别的,被月光浸染的温柔。
……
但是啊,但是。
秦彻这个人,为什么总会在我觉得他温柔之后要对我又那么蛮不讲理和强硬。
回房间时,他非说既然要跟我培养感情,时时练习共鸣,那我们必须住一个房间,睡一张床。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我当然不同意。
且不说被他突然抓到这里,一件换洗衣服和行李都没带,我跟他住一起有多不方便,万一陶桃他们联系我,我长期旷工,旁边又多了个男人的声音,我猎人这份工作也就彻底别想要了。
我一直******,秦彻一句“******无效”就给我打回原形。
不仅如此,他还抓着我的手,一把给我关进浴室,可恶地扬声说他不希望有个一身臭汗的人睡在他旁边,洗不干净别想出来云云。
秦彻这个王八蛋!
我抱住自己的胳臂下意识搓了搓,环顾四周,张望了一下。
这是个颇有海岛风情特色的浴室,墙壁上贴着五颜六色的马赛克,地板是木制的,散发着一股特别的香气。四周的布置也很精细,木制的宽阔洗手台前方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旁边摆放着盆栽的鲜花,还栽种着小型的棕榈树。硕大的圆形浴缸占据了中心的位置,旁边还有隔开的淋浴间。
但是……这浴室竟然没有屋顶,完全露天!朝着沙滩的那一面是开放式玻璃,唯一的遮挡便是几片宽阔的棕榈叶,风吹过时能听见海浪沙沙响,还有树叶随风摇曳碰撞,间或海鸟鸣叫的声音,能闻到枝叶和海风混杂的清苦气息。
我苦着脸,扭头便去拽门把,秦彻这个臭男人,竟然把浴室门锁住了!
“我说了,不洗干净别想出来。”
我恶狠狠地哼了一声,眼珠一转,又走到那开放式玻璃窗前敲了敲,听起来不太厚,打破了我就能出去,让你个死秦彻再关我!
“忘了提醒你,”秦彻可恶的声音在门口再度响起,“浴室的玻璃是做过特殊处理的防弹玻璃,你的小猎人******在我手里,别忘了,嗯?”
我狠狠对着浴室门抬手就是一砸!
秦彻!算你狠!
站在浴室中央,望向镜中的自己,终于狠狠心,去往那宽阔的浴缸里放了大半缸水,再去找了一枚泡泡球丢进水里,没过一会儿,整个浴室就开始弥散蒸腾着一股酒液微醺的气息。
我咬咬牙,解掉了身上紧绷的皮带,一件件脱掉工作时习惯穿的衬衣和裤子挂在衣架上,不安地瞄着玻璃外能轻易看到的海滩,用胳膊挡住胸前,跨进了浴缸。
也许泡澡真的能舒缓神智,靠在浴缸边沿,静静聆听着静水缓流的声音,人也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就在我眼睛快要眯起来,昏昏欲睡之际,浴室的门却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我赶紧在水里缩住身体,让白色的浮泡遮住全身,同时仰头朝来人怒斥道:“秦彻!你干什么!你快点给我出去!”
一阵雾气里,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瞥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不自在,而后耳边便是他毫不客气的一句:“我带你来,澡不是白洗的!”
我心里一凉,刚想趁他不注意翻出浴缸拽衣服,四周却被一阵黑红色的雾牢牢缠住,桎梏在浴缸中动弹不得!
“秦彻,”我怒道,“你怎么这样******!”
秦彻没有搭理我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解下自己的衬衣,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他随手将衬衣丢在地上,又去脱自己的裤子。
我脸上烧红一片,不敢再看,耳边悉悉索索一阵过后,在灯下泛着蜜色的一具完美的男性躯体,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滑入水中。那无端引人遐想的胸肌腹肌,乃至那可怖的,具有侵略意味的器官,就此隐没水下,沉默着,无声的威胁。
谁也没动,一时间,浴室中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谁会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
秦彻跟我泡在同一个浴缸里,我浑身紧绷,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小幅度地在水中蜷起双腿时,不小心碰到一处硬邦邦,不同于浴缸内壁的触感,吓得我连忙把自己抱得更紧。
严阵以待,仿佛自己面前正对着一颗即将被引爆的炸弹。
秦彻的身量太高,体型太大,坐进浴缸时,原本只到我肩线的水,此刻快要漫上我的脖子,我伸手往自己跟前又捞了点泡泡,试图堆起一点点有效的视线阻碍,却听秦彻笑道:“你把泡泡全拨弄到你自己那边,我这边什么遮挡也没有。”
“你这么想看我的身体,那就大大方方告诉我,我满足你。”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歪理!
我反唇相讥:“原本你带我来,我以为你还算有良知,谁知道这么******!你赶紧出去!”
“都说了,我们如果要共鸣,你必须好好正视我,”秦彻的表情没有什么狎昵,“至少我要做点什么,得让你从心底认可,我在你这里与旁人不同。”
拜托,他在我面前做的事难道还不够出格,不够印象深刻?用得着他非要挤在一起跟我泡澡才叫印象深刻?
我没有说话,秦彻也安静下来,我们就像两个石像,各自无言,没过一会儿,秦彻捞起的衣服,走回了卧室。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从浴室出去时,我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表情尽量看上去淡定十足。
走出去之后,秦彻站在窗边打电话,我拉紧自己身上的浴袍,尽量无视床上被工作人员用花瓣拼成的“Happy Honeymoon”字样,坐在梳妆台上擦头发。
秦彻挂了电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床单上的花瓣,随手一扬,花瓣坠地。
到了睡觉的时候,我本来想缩在沙发上随便凑合一晚,却被秦彻故技重施,用那一阵黑红烟雾牢牢锁住,他则是靠在我边上,既没有碰我,也没有多说,两个人就以这样的姿势睡到天明。
唯一令我惊恐的是,第二天起床,我竟然睡在他怀里,和他贴得好近好近。我的手揪住他的衣领,他的手搂住我的腰间,怎么看怎么像处在热恋中的情侣彼此拥抱着入眠。
我从他怀里逃脱,他也没有多解释,只拉着我白日里在岛上四处转,四处游玩。
开始我还是对他有戒心,可相处越多,我对他的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也越来越多,甚至到最后可以很轻松地跟他分享买到的小吃,看到的美丽日落。
他有时看着我,脸上的笑也没那么冷冰冰,说话也不夹枪带棒,反而有种和煦的温柔。
有天看夕阳落下,我竟然靠在他肩头睡着了,等醒过来时,我发觉自己被男人背在背上,脸颊贴着的肌肉随着走动不断起伏,我听到自己心里吹过一阵安心的风。
晚间睡觉时,照例又是相拥而眠。
在这里过了多少天我已不是十分清楚,只是某天坐在卧室外的阳台等他买冰淇淋回来时,脑海闪过他前几个晚上同我说的话。
“亲密是共鸣的源头。”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中溢满了温柔,还是那种透过我,无限眷恋的神情。
我心里泛上了酸苦,讨厌这种跟他越相处越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如果为了共鸣,我豁出去用一个最不该用的方法,允许他在我心里刻下烙印,我是不是在成功共鸣之后就可以远离他,不必再看他那种为了别人才能奉上的,令人温柔心碎的神情?
……
洗过澡之后,秦彻问我要不要去海滩边走走,我叫住了他。
“我想换一件裙子,拉链在背后,你帮我。”
在这里住时,秦彻给我买了很多东西,好看的裙子也多。他不疑有他,跟着我进了浴室。
浴巾落地时,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睁大了眼睛垂头望向我。
真可恶的神情啊,明明是只能吃人的豺狼虎豹,此刻眼里的惊讶却纯然像只温和的大型食草动物。
我拉住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胸乳,红着脸仰头看他:“最后试一次,我要是跟你做了还是共鸣不了,你以后就别再招惹我。”
秦彻瞳孔骤缩,对视的片刻间,竟然弯下腰就要去捞地上散落的浴巾。
“秦彻!”我的脸已经烧得不能再更烫,他这动作无疑是要将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完全击碎,“你们男人连送到嘴里的肉也会不吃吗?”
秦彻的眸中尽是复杂:“我不想你因为什么共鸣的原因,就愿意,跟我做。”
“可你把我抓来,到底想怎样!”我眼底泛酸,“对我好,又不会说喜欢我,却又不放我走!如果是为了共鸣,我豁出去了!我要回家!我付了你筹码,你不要,就放我回家!”
胡乱地在他身上拍打,随便吧,惹怒暗点首领的下场如果只有一死,那也无所谓,我跟这个男人拼了!
“对不起。”
被他骤然拥在怀里亲吻时,我才惊觉自己脸上多了点泪痕。
他用自己的脸颊,和下巴带着一点扎的胡茬胡乱地蹭我脸上的泪,平日里总是带着戏谑的口吻此刻虔诚无比地唤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凶猛的野兽把无力反抗的小兽搂在怀里呵宠道歉,怎么看怎么奇怪,不是吗?
可秦彻捧起我的脸,他血海般的眸子,只有情的涟漪在起伏摆荡。
他爱的是我吗?
他从见我的第一面起,那种忧伤又急躁的情,究竟是对着谁呢?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开心吗?”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眼时,男人的眼里只有认真。
他用粗糙的大掌替我揩了揩泪,眼里又多了些笑的神情,“真的,我爱你。”
“******!你骗我!”
他松了神色,弯下腰抵住我的额头,声音低沉:“男人都是禽兽,你不知道每晚你睡在我身边,我想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事。”
脸红好像没有上限,我听他这样说,顿时哑了火。
“做吗?”他凑在我耳边,如梦呓一般念了一句,“不是为了共鸣,只是为了你。”
……
他的唇舌很烫,卷着我的唇舌时,好像从喉间都冒了火却无法停止。
粗粝的舌在我口中肆意冲撞,舌尖刮擦过口腔内壁,尽力地吮吸,像是要让这样的交缠将灵魂都拧在一起,然后打碎。
边吻边走,撞到了浴室的墙壁,两个人就跟连体婴一样朝别处移动。鼻尖的棕榈树枝叶的气味,海风的咸腥气息,混杂着秦彻身上清冽的烟草味,皮肤经热气蒸腾散出的男性气息,将我的思绪一齐揉乱。
耳边只有和他唇舌相缠的啧啧声,暧昧不明,******混乱。
不知道是谁的手不经意撞到了淋浴的开关,温水照着我们兜头泼洒下来的时候,我只感到了一阵酥麻的哆嗦。
秦彻略微带着硬茧,常年握枪的手,在吻的间隙不断在我腰间的皮肤摩挲,来回逡巡。
他的衬衣已经被我拽的乱七八糟,接吻时他紧紧摁住我的背,******直愣愣地被迫与他光裸的前胸和下腹不断刮蹭,到了最后,实在受不住他无意识的磨人手段,在他怀中挣扎着哼唧。
“快、快喘不过气了……”我将他推开了一些,温水飞溅,让我眼前一片模糊,也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是如何的沉溺。
“接吻都不知道换气吗?”他亲昵地用鼻尖蹭我的鼻尖,“真笨。”
语气却是愉悦的。
我的眼里此刻只有不公平。
我身上不着寸缕,他的衬衫虽然凌乱,又被淋浴水彻底打湿,可他的裤子还好好穿在身上。跟他的游刃有余比起来,我显得羞怯又狼狈。
“秦彻……把你裤子脱了……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光着让你看……”我脸红着揪紧他的衣襟,像是女王命令她的臣子。
“这个时候还要跟人比,”他好脾气地用唇珠抿我的唇,“你真是半点都不饶人……”
脑海里嗡地一声,这句话,我好像很久之前就听他对我说过……
但秦彻并不给我过多的思考时间,他的声音轻快,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腰,又拉过我的手,放在他的皮带扣上,邪气道:“你来替我解。”
呼吸急促到头皮已经发麻的地步,我的手被他带着,在那皮带扣上一阵摸索,也不知道是因为水流的作用,还是我已经被他吻到使不上半分力气,我的手指在那金属扣上打滑了几个来回,甚至连带着都拽住他肚脐下的毛发,惹得秦彻口中“嘶”了一声。
秦彻被我弄痛,烧得浑身滚烫,不耐烦地自己食指和拇指一拽一拉,那扣子“吧嗒”一声打开,我伸手一拉,外裤连带着******一齐拽掉。
紫红色的巨物没了束缚,霎时弹跳出来,差点打到了我的脸颊。
我下意识想躲,却被秦彻一把抓住,整个人被密密实实摁在他身上,两个人前胸和肚腹都贴在一起,那紫红色的巨物高高挺立着,被压在我小腹上,合着不断冲刷下来的水流,让我有种几近窒息的难耐。
这样程度的******已经让我软了腿脚,如果不是被秦彻牢牢抱在怀里,此刻我可能已经摔到地上去了……可这不是什么好的信号,我在吻的间隙,看向秦彻的神情,从他的眼睛里几乎能看到自己此刻******无助的倒影。
“宝贝,”秦彻如此唤我,我惊恐地发现,他的手开始不断向下,直到指腹按上了腿间那处******的边缘,来回摩挲,讨好般地安抚,“你这里好小,吃不住我的,帮你扩一扩,嗯?”
我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只是茫然又难受地任他掰开一条大腿,架在他的臂弯里,而那灵活的手指,已经伸进去了一个指节。
“别,别……秦彻……”我眯起眼睛,整个人像是得了高热不断打摆子的病人,无助地任由他的手指侵入自己都不曾发掘过的境地,随着那小幅度地抽送,无意识的吸紧那粗粝可怕的异物。
“做得很好,我的宝贝。”他俯身吻我,声音温柔,手上的动作却愈发快。食指不断进出时,他的拇指却悄悄按住挺立的一枚小豆豆来回摩擦,我脑子里就像过电,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急促地尖叫出声——
“啊啊——!”
透明的水柱瞬间射出,喷湿了两个人的腿间小腹。
我惊恐无助地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明明我以前自己玩从来没有到过这么激烈的地步,今天,却如此轻易……
秦彻从我腿间抽回手,将他的手指举给我看,那修长的指尖上挂着的液体,明显有不同于普通水流的粘滞感……我不敢再看,拼命想越过他去拽莲蓬头,想把他手指上的粘液冲洗掉。
秦彻发现了我的意图,很是“好心”地把那莲蓬头从高出拿下来,却没有递到我手里,反而伸手把莲蓬头喷出的水流,直接对准了我的******。
那里刚被他******过,敏感到要死掉,他竟然还拿水柱对准那里冲刷!
“秦彻……秦彻……我不行了……你快点拿开啊……”
秦彻笑着吻我的脖子:“给宝宝洗干净。”
“我不要你洗……我不要你洗……”胡乱地摇摆着脑袋,被他牢牢扣在怀中,用水流******穴儿,我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逼疯!
穴儿里疯狂翕动震颤,却丝毫无法解掉身体深处的麻痒,我的腿已经软得站不住,带着怒气去拽他挺立的******,使了些力气往上就要拔,一把被秦彻按住。
“宝贝,这里不能乱拔,”秦彻丢了莲蓬头,安抚亲吻,“没了这东西,你以后就没东西玩了……”
我从水流******中缓过气来,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没了你我以后玩玩具,找别的男人!不缺你这根!”
秦彻像是被我气到了,动作忽地就狠戾起来。他一把将我翻过去,背对着他,一只大掌将我地双手桎梏在背后,推着我就向浴室中最大的那面镜子走去。
我踉跄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彻弯腰一把握住右脚脚腕,搭上了盥洗台。他贴着我,下腹一顶,我的******被迫也向前,一瞬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腿间猩红的私花儿被镜子清晰地倒映出来。
“看看宝贝身上开的花,多漂亮。”秦彻在背后扶着我,一双眸子与我的目光在镜中交汇。
我挣扎着不要看这******的一幕,哭叫着掰他捂在我小腹上的手,一点用也没有。
秦彻摁住我,不许我动,又趁着我一腿搭在盥洗池上,半点动的力气都没有,松开了握住我脚腕的手,转而扶住他胯间那根恐怖的大东西,在我的腿间来回地磨。
“我进去了,宝贝。”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我明白地从镜中看到那粗壮的******转瞬间没入我的体内,而后神经才后知后觉地向大脑输送信号:
我被秦彻******来了。
甬道被撑开的感觉伴随着镜中的视觉******让我陷入了迟钝的沼泽。
我盯着镜子,自己吃进去他那么大一根,不敢看,眼光又着迷般移不开半分。
直到他出出进进地开始冲撞,我才后知后觉的******起来。
秦彻一手捂住一只乳,另一只在他的冲撞中疯狂弹跳。他太过用力,******碾过的地方像是要狠狠挤压我体内的每一处。
“你慢点啊……啊啊!”我被秦彻撞得整个人向前扑去,******一下子贴上冰冷的镜面,激得我一抖,又绞紧了他。
秦彻闷哼一声,带着怒气伸手在我臀上拍了一下:“你真是要我命!”
片刻后,他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十指相扣着拄在盥洗台上。
我难耐仰头像是渴水的鱼不断地张口啜着空气,秦彻低下头去寻我的唇啃咬,下身依旧不断用力冲撞着。
汁水淋漓,白液飞溅。我哭着求他,眼睁睁看着我们************磨弄出的白沫子,溅到了镜子上。
我被这景象******得穴儿顿时收缩,秦彻被我猝不及防得一夹,本就粗大的肉柱顿时停住动作,而后我明显感到那东西在我体内又胀大了几分。
我看到自己镜中的瞳孔已经缩起来,秦彻的表情已经有些扭曲了。我抓住他的手回吻他,哭叫着问:“好了吗……好了吗……你出来……”
“马上,马上就好……呃,宝贝……等我一起……”
秦彻疯一般张弛着腰线,啪啪啪的声音在浴室里愈发响亮,最后一记狠插,我听到了秦彻悠长的闷哼戛然而止。
海浪翻涌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膜,一时竟也分不清,究竟是屋外的海浪声,还是他射进来的白浪,在我的宫腔里打着旋儿翻涌。
……
脑袋晕晕乎乎地,被秦彻又拿着莲蓬头冲洗,我一抖,他抓着我不让动。
“不弄你,给你洗干净,”他坐在地上,抱住我放在他腿上,低头仔细拨弄着冲洗被他来回磨红的******,“我等会儿先出去给你拿衣服。”
他在我脸上亲了亲,“这儿疼吗?”
我两手环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想了想,还是诚实道:“还是有点疼。”
秦彻地眼里霎时就流露出些沉默的心疼。
“穿好衣服,先别睡,我出去给你买药。”
我在他怀里,点点头又摇摇头。
秦彻问:“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用手指拨弄着他的唇珠,闭了闭眼,问道:“你为什么,看向我的温柔眼神,总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秦彻沉默了一瞬,问了另一句:“要不要现在试着共鸣一下?”
我说:“好。”
他抱着我出了浴室,给我穿好衣服,两个人的手握紧,片刻之后驱动evol向空无一人的海滩打出力量。
“共鸣成功了?真是不可思议。”我抓住他的手和自己的手仔细端详,“原来真是我对你心有芥蒂啊……”
秦彻抱紧我在怀里,他的眼神落向天边那轮银月,“我该庆幸,我问你我是不是你认为的陌生人时,你没有回答。”
“我们不是什么陌生人,”他的眼睛盯住我,右眼惊人的亮,“我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我以为他指的是刚才一场抵死交欢的情事,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却被他反过来攥住手,放在唇边亲吻。
“我不是在看别人,从来没有看别人。”秦彻紧紧捏住我的手,我居然感到他的手心微微有汗。
他看起来好紧张。
“我从一开始,看的就是你。”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语气,明显是早就认识我,我却对以前的他没有半分印象。
蓦然脑海闪过几个燃烧着大火的片段,我凝眉望向秦彻,迟疑道:“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我捞回到他怀中,轻声说:“你会记得的,即使只记得现在的我,也没关系。”
我轻轻叹口气,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秦彻,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他亲了亲我的脸:“嗯,我们回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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