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深海坠落

祁煜的新画展选在了白沙湾的海边举办。

经过特殊处理的画作被摆放在沙滩上，环绕成一个半圆，主画放在正中，背对着大海，从远处看，画框的上沿和远处海天交接的位置平齐，巨大的白布包裹住那幅画，直待画展开幕时刻揭晓谜底。

祁煜一早就邀请了你来参加画展的开幕，你原本想早点到，赶在祁煜被画商和艺术爱好者包围前和他聊聊，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你在当天接到一个流浪体清理的任务，紧赶慢赶，才在开幕的结尾赶到海边。

正好是要揭露主画真面目的时刻，祁煜站在人群中，穿着一件不对称领的白衬衣，袖子做了泡泡袖的处理，下摆扎进四指宽的黑皮带里，勒出劲瘦的腰肢。

祁煜单手抓住白布，右脚后退一步，行了个绅士礼，用力掀开了白布。

浓重的红和蓝显露出来，远处的落日给金色的画框染上了橙红，和画面上方的红几乎融成一片，画面正中的庞然大物缓慢而沉寂地向深得发黑的蓝色里坠落。

你看着那幅画，又看向祁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你，人群对这幅画发出赞叹的声音，你和祁煜隔着人群对视，画家撇了撇嘴，只做出一个“回头算账”的表情，就被凑上去的画商遮住了。

你又看向那幅主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幅画的主题是鲸落。

宾客在午夜降临前离开白沙湾，彼时你已经在祁煜眼神的威胁下，和他一起回到了画室的客厅，唐知理留下进行收尾工作。

祁煜客厅的大沙发柔软宽大，你窝在角落里昏昏欲睡，一整天的疲劳在精神彻底松懈后涌向了你。

“看来保镖小姐今天很忙，连按时出席我画展的时间都没有。”

脸上湿凉的触感唤醒了你，祁煜提着医药箱在你身边坐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他换了一身柔软宽松的衣服，敞开的上衣领口里显出精致的锁骨线条。

“抱歉，是紧急任务。”

你迟疑了一下，想要解释，祁煜摆摆手，一副不想听的样子，只指了指你肩头被划开的衣料，示意你露出伤口。

你习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穿可以外穿的运动内衣，于是毫不避让地解开扣子。祁煜侧过脸，像是无意的动作，你脱下衬衣，抬手去摸他泛红的耳尖。

“你害羞了？”

“怎么会，只是假装绅士，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一套假惺惺的。”祁煜小心地帮你肩上的伤口消毒，说出的话却句句带刺，“毕竟什么都比我的画展重要！”

“你很重要，祁煜，你真的很重要。”

你抓住祁煜的手腕，拉过他的手，在手指上落下亲吻，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祁煜任由你抓住，说话的语气有些低落：“我愿意在白沙湾办画展，就是想让你看到那些画和大海，他们是多么……”

你无言以对，干脆跨过横在你和祁煜之间的医药箱，推着祁煜的肩膀让他靠进沙发靠背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着我。”

你捏着祁煜的下巴让他抬头，附身凑近了和他对视，祁煜猛地起身吻住你，托着你的大腿引着你坐在他腿上，你的手扣在祁煜的后颈上，接过主动权，迫使他仰起头迎合你。

或许是因为来自海底，祁煜的体温总是偏低，揽在怀里像一团水，即使短暂地沸腾起来，随着时间流逝还是会泛起凉意。

你提起医药箱随手搁在地上，扶着祁煜的腰放他躺倒在沙发上，跨坐在他腰上和他接吻。

窗外下起了雨，你停下动作，直起身时看到天边一道白光闪过。

“你的画！”

“嘘，没关系，唐知理把它们都带走了。”

祁煜拉住你，慢条斯理地解开被蹭散了的扣子，他躺在沙发上，衣摆散开袒露出******的上身，肌肉线条漂亮但不健美，因为刘海遮住了眼睛，甚至显出几分脆弱来。

“证明给我看，我的重要性。”

你伏在祁煜身上，在他隆起的锁骨线条上留下一串啃噬的痕迹，一抬头就能对上对方低垂的深色眼睛，像是坠入海底深处，被包裹在深得发黑的蓝色里，即使拼尽全力探寻发红发紫的微弱光芒，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向更深处坠落。

你恍然意识到了什么，那缕思绪稍纵即逝，转瞬便只剩下你凝望着那双深海的眼睛，在对方胸前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祁煜吃痛地“嘶”了一声，皱了皱鼻子抱怨道：“你好狠心。”

他娇气得突然，仿佛刚刚的强势和那双眼睛都是假象。祁煜抓住你的手和你十指相扣，像是要阻止你，却又撒娇似的侧过头，耳垂上的耳坠晃晃悠悠落进发丝间，特意袒露出的脖颈泛起了红。

你突然想起初见时的那条焰尾鱼，漂亮的尾鳍在水里散开，像是落进水里的一团火焰。

“你的画笔和颜料盘呢？”

你问道，没等祁煜回答就直起身，捏了捏他的手指，翻下沙发去客厅另一头找寻祁煜的画笔和颜料。

即使是在潮湿的海岛上，被放置了近两天的颜料也显出干涸的感觉，你在原本红色和蓝色的格子里挤上新的颜料，画笔在桶里吸饱了水，点在颜料上晕出一团更有水性的颜色。

你回到沙发边，祁煜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半躺在沙发的一角里，好奇地看着你手里的笔和颜料盘。

你熟练地跨上祁煜的大腿，深吸了一口气，提起沾了红色颜料的笔，“别乱动，我练了很久，应该不会太糟糕。”

红色的颜料落在祁煜胸前的牙印旁，你屏息描绘着那条红色的小鱼，窄小的身体和逸散的尾巴，接着是蓝色的小鱼，紧挨着那条红色小鱼，相同的身体和尾巴，两条尾巴密切地交织在一起，碰撞出和祁煜的头发相似的紫色。

“很漂亮，”祁煜沉默地看着你动作，直到你收笔才做出评价：“可惜没有跟我学怎么画，我教你画得会更漂亮。”

“你教我就不是惊喜了。”

你放下画笔和颜料盘，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那两条小鱼，最后又忍不住演变成了亲吻，从祁煜的胸膛向上，嗅他颈间潮湿的香气，下巴，然后是嘴唇。

唇齿间的亲吻往往是最亲昵的，你能感受到他的嘴唇因你而变得温热，你和祁煜搂抱在一起，以一种相互依偎的姿态，你紧紧拥住他，想起了那幅鲸落的画。

“祁煜，不管你在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祁煜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遮掩般的说出玩笑的话语：“你在说什么情话吗？”

你没回答，只是抱住他，拥抱那条脆弱的鱼。

你知道你会陪着他，哪怕结局是向深海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