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的PTSD是你的眼泪

黎深害怕你的眼泪。
第一次确认这件事是在🛏️笫之间，当******从每一处相连的地方冲上大脑时，身体承受不住的那些便化作眼泪从眼角溢出，依偎厮磨时在黎深的侧脸留下湿润的痕迹。你也不知道一片昏暗中黎深如何分辨得出那是泪水还是汗液，只知道正是酣时黎深的世界却好像猛地按下了暂停，随即环在腰侧的双臂用无限温柔的力道将你放倒在被褥中，接下来的时间像是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前【】戏将你溺死在海潮般绵延又不依不饶的快【】感中，直到你承受不住终于迷迷糊糊失去意识。阂眼前是黎深抱着你泡在水温刚好的浴缸中，伏在你颈窝的呼吸带着明显的颤抖，落在上面的还有被体温捂热的眼泪。

黎深似乎很怕看到你的眼泪。

疑问逐渐生根，在后面的日子里又慢慢发芽，抽枝，长叶。你发现每一个太大的哈欠后面跟着的生理性泪水都会消失在医生冰凉的指尖，也发现在煽情电影推进到催泪情节时黎深紧皱的眉头和时不时瞥向你又闪开的目光里骚动的不安。偶尔——非常偶尔，你们也会为一些事争执，但是几乎是在你眉头皱起来，语气开始有些生硬的时候，整件事就会以黎深的叹气作为句号草草结束。

你也并不喜欢在黎深面前落泪。有时候明明伤心的是自己，模糊的视线里快要碎开的却像是对面的黎深。分明表情也还是他一贯的镇静，嘴角眉梢也并没有挂上什么情绪，语气依然平稳温和，心跳的节奏却好像灌了铅一样。有时他环抱着你坐在沙发上，吻着你的耳畔告诉你不要哭，身后传来的心跳一下一下打在背上却让你的眼泪更加汹涌。于是在黎深怀里流的泪总是会比平时更多，最后亲吻和拥抱也更像是要把浑身裂痕的黎深拼起来的努力，而不是索要安慰的撒娇。

于是你慢慢习惯了在黎深面前只留下笑脸和坚强。但是这样做似乎也不是问题的最佳解：条件反射地忍住眼泪却被对方抓包的时候你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黎深眼中不知所措的复杂情绪，几乎像是他对自己的责备。出任务后受伤，作为主治医生的黎深总是不自觉语气强硬地怪你没照顾好自己，但是看着医生检查时捏着听诊器的发白指节和查看伤口时像是要穿回过去把那些流浪体千刀万剐般的凛冽眼神，又好像听到医生心里更多的话是在拷问他自己。

“陶桃，假如说你的恋人看见你哭会比你更伤心，那你在伤心的时候还会选择找他倾诉吗？”
无从下手的你终于只能要求场外援助。
陶桃转了转眼睛，露出一种“终于轮到我了”的坚定表情，像是早已经组织好语言一样几乎不用思考便回答了你的问题。
“你知道动物表达信任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对方面前。动物在最脆弱的时候，肯定就是受伤的时候。”
“所以在你受伤的时候后，黎医生会希望可以作为你最信任的人待在你身边，这是肯定的啊。”
“……你说的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何况黎深已经是我的主治医生了，我受伤他想不看都不行。”
“木鱼脑袋……人的身体受伤会流血，精神受伤的话，就会流眼泪。”
“身体的伤是个医生都能治个大概，但是心上的伤，可只有心上人才能治。”
“你流眼泪的时候不找他，不就是在告诉他，你治不了？”
“……”

小聚结束后的时间过得很模糊，你只记得和陶桃告别，面前似乎出现了自己的家门，但是下一刻抬头却已经是akso医院，黎深那层楼的灯光灭了大半，只有他的办公室还是刺眼的白色。
“黎深。”
你轻车熟路地和门口的值班护士打了个招呼，走到他的办公室，打开门唤他。医生的动作没有停顿，甚至眼神也没有往你的方向转，只是好像早就知道门后蹑手蹑脚的动静是你发出来的一样微微笑着开口，
“akso医院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夜班医生，怎么每天晚上值班都有你？”
“是啊，akso医院隐藏款，专治黎深，为黎主任端茶倒水送温暖——”你就这么顺着对方的话茬子接了下去，抬手往桌上的茶壶里放了茶叶，烧起了水。

“既然临空市有开心的主任，当然也要有关心的主任咯。”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随口说来逗你开心的冷笑话居然有了后续，黎深原本微勾的嘴角如今翘得老高，忍不住摇摇头发出叹息。
“说吧，今天又有什么节目？”
“没什么节目。”

烧开的热水流进壶里，泡好的茶汤倒进杯里，若无其事的你坐进医生怀里。
“……？”
“不欢迎？”你对上医生有些不明所以的目光，学着他挑眉。
“欢迎光临？”黎深被逗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你窝得更舒服一点，顺便把椅子往书桌靠了靠将你圈得更牢。

医生的体温稍微有点偏低，但——也许是错觉，也许是因为自己心口的那颗芯核，有你在的时候过段时间这具身体就会变得温暖起来。医生平稳的心跳慢条斯理地一下一下透过皮肤传进血管和神经，慢慢和你的心跳同步，有时就算没有发动evol也会有种和他共鸣了的错觉，独属于黎医生的安定感逐渐在胸口漾开，让混乱的思绪和情绪沉淀下来。
“黎深，我流眼泪的时候，你总是会看起来很伤心。”
医生敲键盘的手指节奏开始凌乱，删除键几乎要被摁出火花。
黎深早就知道你已经发现自己无法面对你的眼泪——但是这种情绪蛮不讲理，就好像轮回几世间刻入骨髓的执念。他就是不愿意看到你流眼泪，那一滴泪珠落在秤上不到一克的重量，打在他心口却有如千吨的巨浪令他难以承受。他不想你因此背着他流泪，却也同样不知该如何安慰流着泪拍抚自己的你。
所以黎深陷入沉默。当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你没有多做等待，继续开口。
“但是下次我不会躲着你了。我会准备好马卡龙，巧克力和薄荷糖。”
“所以下次我想哭的时候，可不可以也这样抱着我？”
黎深环着你的手臂紧了紧。
“吃甜食的时候，糖分会让身体分泌多巴胺和血清素，带来短暂的愉悦。”
面前的手从键盘上抽开，绕过你的身侧把你牢牢拥入怀里。
“……但是拥抱会让人产生内啡肽，同时身体也会分泌血清素。内啡肽不仅可以让人感到放松和满足，还可以止痛和镇静。所以不需要那些甜食……”
黎深的呼吸埋进你的颈间，句尾声音渐轻，几不可闻。
“有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