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昼X你】First Kiss，Last Kiss

“我来我来！哎呀，既然抽到那我就直接问了……第一次接吻是在什么地方？”

“我想想……好像是，操场来着？”

“青春，太青春了！好，妹妹答完换哥哥！下一题！请问！你最近一次接吻是在哪里呢？”

“嗯……硬要说的话，她的房间吧。”

“我去！这是能说的吗？等等，夏以昼你小子，有女朋友也不介绍给哥几个认识，太不够意思了吧！”

“别在我妹面前胡说八道……下次有机会的话。”

夏蝉入夜后也不消停，你和夏以昼隔着一个肩膀的距离，一前一后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今年暑假夏以昼要进入航空署实习，不能回家，已经放假的你便主动提出要来天行市看他。来的这日正好是周五，夏以昼的同学借欢迎你的名义到学校旁的馆子聚餐，饭后又起哄要打牌玩真心话大冒险，本还想拉着你和夏以昼再去KTV唱个通宵，被夏以昼以“我妹需要休息”严词拒绝了。

“今天真倒霉。”你率先开口，“玩游戏总是输。”

“他们是这样的，一群人来疯。”夏以昼淡淡一笑，接过你的话茬，“今天的运气先预存，明天带你去市中心逛逛，那里有个超大的娃娃机，我们双剑合璧出山一波，有信心不？”

“好哦。”

月到半途，你不说话，他不说话，共同构筑今晚的康桥。

你紧随在后，借着脚步丈量他的影子。他领路在前，徒留背影遮挡你的视线。

理解尊重，不去在意，做得到吧。

做得到吗？

两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随着夏风一起溶于夜空。

“你，是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呢？”

你和夏以昼作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骨子里的倔强劲儿却是一脉相承——早些时候，你并不认可夏以昼作为你的哥哥。

“叫你一声哥，只是不想收养我们的奶奶难办。我俩出生日期都不明，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我告诉你，别想仗着自己个子高对我指手画脚！”

“哦……可你确实是我的妹妹啊！作为哥哥，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我才不需要咧！不许跟着我！”

你对夏以昼扮个鬼脸，背着兔子书包小跑出门。在奶奶面前兄友妹恭只是不想让她劳心，将来谁是姐姐还不一定呢。你拿圆珠笔写在手上提个醒，放学记得去家门口的壁挂箱取牛奶，多喝点好长过他。

课后你整理好桌面，手拿教材和作业本，书包却不翼而飞。途经操场时，你看到同班男生玩的躲避球，直接上前伸手：“还给我。”

少年间并非只有纯粹的善意，对面互看一眼，继续传球接球，你找到空隙夺回书包，争抢间呲啦一声，从开口处硬生生扯成两半，夹着过耳的杂音：

“拿你个书包又怎么了？骗子一个，说什么自己父母去外地工作……我们都知道啦，你根本就没有爸爸妈妈呀！”

或许是为自己被践踏的自尊愤怒，同时替奶奶送给你的入学礼物难过，纷繁嘈杂的电波伴随无限闪回的断片在混沌中撕扯你，你捂住作痛的心脏，顿时失去意识。

再醒来，看到的是校医室的天花板。

“你醒了，那我打个电话给你奶奶，让她来接你回去。”

“千万不要！我是说……这是我的老毛病啦，我早上来的时候已经吃过药了！老师，你要是告诉奶奶，我一定会挨骂的，拜托拜托！”

没能保护好奶奶送的东西，最起码不要让她担心。

“确定真的没关系？那你明天同一时间记得来这里复诊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学校也要担责任的。”

“好——”

次日在去检查的路上，昨天的不速之客又堵在楼梯口，然后齐刷刷对你九十度鞠躬：

“大姐头，对不起，我们错了！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你懒得和这帮人一般见识，越过他们走进校医室，看到了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人：

“你先坐在那边等一下哦，我先帮你哥哥上完药。”

他见你来，先是对你咧嘴笑笑，牵动到脸上的伤口，又嘶的一声缩了回去。

“谁让你多管闲事。”刚说出口你又吐槽起自己来，这种时候，好歹也应该关心两句吧。

“放心吧，已经摆平了。本来不想用evol的，但架不住他们人多，最后还是把他们抬到半空去逼着他们发誓再也不找事了。没想到这个能力还挺有用的，还有下次你再来找我。”

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草稿打了千万条，最后也只憋出一句“谢谢”。

“来，这个给你。”夏以昼从身后拿出什么，“你的书包。”

想来他打听消息并不到位，这明显是奶奶送他那份……你划开拉链，里边塞了一个苹果。

诊疗结束后，你第一次和夏以昼同路回家，在此之前，你拉着他坐在操场上，仔细替他贴好小卖部买的碎花创可贴。

“还疼么？”你终于问出口，原来不加矫饰竟是如此轻松。

“嘶……一点小伤而已，不疼。说来说去还是我的责任，如果我一直跟着你，昨天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不怪你，是我说不要的。我……我从明天开始来操场跑圈吧。我想通过锻炼来增强体质，不想再让奶奶和……你担心了。”从现在开始，不单是为了长个子。

“好，我陪你。你的身体……也不能运动过度，不过我会在旁盯着的。你不习惯的话，那就让我跑在你前面，你要是不舒服或者有什么事就叫我，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我是说……以后麻烦你了，哥。”

夏以昼先是一愣，然后乐呵呵眯眼笑了起来。

“客气什么。从今往后，由我罩着你，绝不让你受半点欺负。”

为表言和，你凑近过去，轻轻往他脸颊的创可贴上吧唧一口又呼呼两下，希望痛痛快点飞走。

那还是个只需要牵手就能撞碎南墙的夏天，你还记得他是如何带你冲破世间的暗格。

时至今日，他信守承诺，履行着兄长的职责。

而你，依旧心口不一。

你再也无法只将他作为哥哥来看待了。

“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一杯，再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喝什么喝，回屋！”夏以昼用一只胳膊把你架起来，“都说了少喝少喝，去应付别桌回来就发现你在这猛灌，这个能是非逞不可吗？”

吨吨吨几瓶酒下肚，你已经把自己得瑟坏了，头翘得老高：“放开我，我不是小孩了！我、我今天开始是大人了！大人就是要会喝酒啊！牛逼克拉斯！”

“大人才不会在自己的谢师宴上变醉鬼，”拉不动你，夏以昼索性将你横抱起来，“大人回宫了。”

回到你的房间，夏以昼刚想把你放到床上，你却像八爪鱼一般紧紧缠在对方胸前，死皮赖脸耍起酒疯来：“不许走！抱抱！”

“好好好抱抱抱。”夏以昼拍拍你的后背。

“好敷衍！不算数！我要——大人的抱抱！很大很大的那种！”

“那就——这样如何？”夏以昼伸开双臂摆出一个“大”字，给了你一个熊抱。

“还凑合，今天我要这样睡。”你在他怀里下达重要通知。

“说好的大人呢？”某些人吐槽个没完，嘴角却一直扬着，“真没见过哪家小孩是越长大越黏人的。”

“哦，那不贴贴了，朕与你，死生不复相见。”脑子开始打浆糊，正好找个借口躺平。

夏以昼替你掖好被角：“先自己揉揉，我去给你弄醒酒茶来。”

酒入愁肠，胃里翻江，等夏以昼再进来，瘫倒的你已进入醉汉模式，半是哼哼唧唧半是胡话连篇。听你唱完一整首忐忑，夏以昼才把人扶起来：“御前侍卫来服侍皇上用汤了，能喝得下吗？”

“喝、喝不下了，不能喝，我还要去大学报到……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奶奶，我定要考到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去，抛下那个没良心的让他变成望妹石。”

夏以昼的眉眼间多出一丝无奈：“交通这么发达，天行市也不算远啊，怎么就成负心人了？”

“不仅如此，毕业后我还要登上深空猎人榜首，最好转头调去航空署当领导，让他见我就喊姐。我都不敢想象会有多爽。”

“看在某人今天喝到不省人事的份上，”夏以昼把晾到温度合适的热水袋垫在你的胃前，“御前侍卫就收起弑君的心思了。”

“嘿嘿。”你直起身子，定定望着眼前人被灯光晕染到失真的轮廓，“夏美人，你真好看。”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夏以昼暗自喟叹，原来你也清楚眼前是个风华正茂的男大，这大晚上又扮侍卫又演妃子的，以前玩游戏好歹能分个他一家之主当当。不过，只要另一方是你，他便也乐得自在。

“我喜欢你。”瞧瞧，又在说醉话了。

都怪乌云在夜里遮不住晃眼的月光，才会夺了你的理智，才会乱了他的心弦。

夏以昼面上努力平复道：“我也喜欢你，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嘛。”

“妹妹”这个词，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拗口了？反正不只是今天。

“我喜欢你，夏以昼。”

只是醉酒，语气那么认真是要干嘛？反正醒来又不承认。

“我最喜欢你了。”

不要再重复了。求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平时让你给我倒杯水都难，早知某人喝醉后会大变样，以后每次回家我们都来两壶，我倒要听听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眼前人直抒胸臆完就倒在床上见周公，全然不知夏以昼回房间消化了一夜，想出千万种理由游说心猿意马的自己。

……只是荷尔蒙分泌。只是多巴胺上头。只是内啡肽过剩。

所以你才会口无遮拦，借着几分醉翁之意，偷了他的真心去酿酒。

所以他才会在离去时，鬼使神差在你唇边，印下无法言说的答案。

你们好像一起走了很长的路。

初次相遇，携手在命运的旷野上漫步；彼时此刻，各自在离别的荒原里求助。

像是折翼溺在冰原的大雁，既盼着对方飘然远走，又乞求对方及时回头。

……谁也无法开口。

你们寒暄几句对方的近况，回到夏以昼校外租的公寓里。

熄灯后，你靠在床上，盯着侧躺在地的夏以昼，思考他为什么总是拿后背对着你。

“哥。”

他有所回应：“还醒着，怎么了？”

“休息日……不去陪女朋友没关系吗？”

还是问了。堂堂自己的大哥，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德智体美劳的五边形战士，左邻右舍夸得停不下来，没人看中才是不正常。

“……你来了，当然是陪你啊。”

看在他这么说的份上，就祝福他吧。

自己可是他引以为豪的妹妹，下次在哥哥的对象面前，就别让他丢脸啦。

“下次安排我们吃个饭吧，我会告诉她你最喜欢香菜，爱吃多放。”

所以现在，所以现在……

“还说呢，我都没批评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早恋。什么时候开始的？”

语气应该没什么不对劲吧，夏以昼用头枕着一侧的手臂许久，麻的地方却不在这里。

“……很久以前。”

“很久是多久？”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查岗不太妥当，夏以昼咳了一声，试图装出开明大度的模样来，“这么久了，都不来家里拜访下奶奶和我，也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

是中学？不对，自己和妹妹一道也没见过这号人物，不一起上下学也能叫谈恋爱？

那只能是趁他这个大舅哥上大学离开家后乘虚而入的虫子了，可别让自己见到面，他必狠狠制裁这个拱自家白菜的不法之徒。

“你见不着他。”身后的人，用带着鼻音的腔调斩钉截铁说着保护他的话。

自己一直守护的人，也终于有了想要守护的人，这是多好的事呀，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夏以昼内心啐了自己一口，自己的妹妹从小心脏不好，这世上又多一个照顾她的人，怎么着也该感到欣慰才是。

他坐起身来活动筋骨，将关节拧得咔咔作响，生怕一旦停下就会被窜起的妒火烧成炉灰。

一转身，就看见拿被子蒙着头的你。

“捂起来干嘛，不怕闷着？”

没作声，莫非刚刚酒喝多又胃痛了？

夏以昼走近，刚要揭开你的被子，你如应激般大喝一声，先把自己吓得一抖：

“别过来！”

脚步声停在原地。

“别过来……让我自己这样待一小会就好。拜托你了。”

丢脸死了。太难看了。好……痛苦。

为什么会喜欢他？是日久生情依赖成疾，还是小说看太多虚实难辨？

但喜欢是这样的吗？人家都是乐在其中对影成双，你却站在四下无人处放歌，灿烂又孤单。

他如果能明白该多好……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才好。

正当你要被消磨殆尽时，有人隔着被子抱紧了你：

“……只是这样，可以吗？”

夏以昼似乎不明白你为何也这么难过。

“我……终归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但最起码，你伤心的时候，别让我离开，好吗？”

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所以，选我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懂怎么照顾你……是在说，这世上，不会有比我更喜欢你的人了，也不会有比你更让我喜欢的人了。

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蓄谋已久，只不过目光早就锁住既定的轨道，昂首看到天，低头望见你。

喜欢哪需要那么多理由。哪怕你不曾发觉，哪怕你并不爱我。

夏以昼用头紧靠着你，却又无法触碰你，独自进行无声而盛大的告白。

“平复下来了吗？”

“……嗯。”

“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就当没看见。”

“……明明一脸的十万个为什么。”

“你都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隐私，总不可能是和人家分手了吧？”

“哇，这都给你猜中了耶，我不光想踹了他，现在还想打扁他。”

“古人云弃我心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当断则断。前车之鉴，我那时说的也是前女友。”

“你你你，到底悄悄谈了几个啊？！姓夏的，我要和你割席！”

“只此一位，从来就没变过。”

话音随着轻柔的吻一齐落在你的额头上，红色由肿着的眼睛蔓延到耳根，他不会以为自己这样好糊弄吧？！当自己三岁小孩吗，真是的！

总不可能是……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吧？可要有个万一呢？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君子报仇血溅当场。君子论迹不论心。

你挽过他的脖子，朝着他的嘴角就是响亮的一声，夏以昼肉眼可见地石化，你对自己的硬控战果还算是满意，虽然好像把自己搭进去了……缩回来后完全不敢看他。

不过也没关系，不知所措的又不止你一个。

自己果然还是太骄纵你了吗？作为兄长，活该被钉在养育失败的耻辱柱上；但现在开始作为追求者……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加油吧，夏以昼。

这才是第一个吧？但绝不是最后一个。有的人摸着额头心里暗爽。

这是最后一个，也是第一个，以后还会有很多个。有的人翘起嘴角还在回味。

今夜孤单的只有斜靠窗边苹果树的枝桠，正朝着明日阳光照耀的地方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