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际边缘的黑暗里同频共舞,以不朽的眼神相互凝视。”
———
来电显示:夏以昼。
你看着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烦躁的挂了电话。
夏以昼。
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的暗恋对象。
准确来说是曾经的暗恋对象。
夏以昼学习很好,整个高中几乎都在帮你做免费辅导,他转笔的指尖很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握笔的样子很好看,午后的课桌边微风会拂起他的碎发,傍晚的斜阳洒进他的眼里,像斑斓的孔雀翎。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把你护在身后,所有风霜雨雪只有让他看到,所有斑斓光影都有他陪伴身边,你以为这就是喜欢,这颗种子就在一种叫夏以昼的雨水灌溉下疯狂的抽芽生长,就当它快要蜕去旧壳盛放的时候,又被他亲手捏碎。
于是你疯狂的抽离,大学你考去了离花浦区很远的地方,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夏以昼。你让自己忙起来,就像深海里的一条金枪鱼,从生到死都在不停地游,一旦停下就要窒息而死。
叮铃铃铃铃铃…手机又开始急促的震动。
你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
“…”
“…这个假期…回家吗?奶奶很想你。我…”对面率先打破了沉默,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透露出些许的疲惫。
“知道了,我会准时到。”
你不敢再听他的声音,你对夏以昼的感情很复杂,一个叛逆期的少女,生怕哪句话漏了怯。在夏以昼面前,你好像永远是个小女孩,他永远站在道德的神坛上,扮演着一个完美兄长的角色,但你比谁都清楚你们无法再回到过去。
收拾完行李,你摊在椅子上,大脑有些放空。紧绷着的肌肉变得放松,宿舍暖白的灯开始在视线里摇摇晃晃,你有些犯困,半阂着眼睛,有点想家。
花浦区是临空难得的旷野,至今还是老式居民楼的模样,就像是废墟里存留的一片静谧。
梦里的你掉进一个黑色的洞,黑漆漆的看不准方向,你有些喘不过气,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看到远处有一点微弱的荧光,你伸手想去抓,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那一颗萤火骤然变成了数万的蝴蝶,整个空间都被照亮了,亮的你心悸。
那人站在尘光下,眼里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记得他说:
“我们是兄妹。”
———
早上六点,你拉着行李出现在检票口,眼下乌黑,显然昨晚没睡好。春运期间的票很难买,以前是为了和夏以昼一起上学所以每天都订了很早的闹钟,事实上你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上了大学之后,你的作息经常日夜颠倒,一想到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理由回避和夏以昼的交流,你就更觉得有些头痛欲裂。
四小时的车程,你终于晃到了花浦,春运人很多,到处都是来车站接孩子的父母,你拒绝了夏以昼要来接你的要求,叫了计程车。
司机是个很热情的中年男人,一路上都在跟你搭话,但你答得有一句没一句,他也逐渐自讨没趣闭了嘴。
花浦区没什么变化,还是老式居民楼,说要扩建的广场还是没有动工,好像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和夏以昼快一年没见了,这一年你拼命的训练学习,夏以昼把你当成妹妹,总想把你保护在羽翼之下,可你已经长大了,也可以保护别人,evol给了你守护的能力,你不想只做被庇护的那朵菟丝花,你想成为和夏以昼并肩的那个人,你要成为深空猎人。
年前的街上堵得过分,两边的停车位都排起了长龙,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离家还有一个路口。
“就停在这里吧,师傅。”
“这还没到地方呢姑娘。”司机转过头,好心的提醒。
“ 您靠边停吧,我家就在前面。”你手已经搭在了门扣上,“费用会照常付给您。”
你下了车,却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蹲在路边点了根烟。
一会儿见到他,要说什么?
好久不见…?
奶奶身体还好吗?明天带她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这么久没回家,奶奶会不会怪我。
你在风里站了很久,烟就这么在你指尖燃烧着,你掐了烟头,把烟蒂丢进垃圾桶,任凭车开过带起的微风和尘扑在身上,然后背对着人群一顿咳嗽。你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又闻了闻袖口,应该没有味道了吧。
———
“宝贝孙女回来了。”奶奶最在沙发上,摘下眼镜,笑的慈祥,“这么久不见,想奶奶了吗?”
“想啊!”你放下行李,挤进单人沙发里,环着奶奶的胳膊,靠着她肩头蹭。
“那还这么久都不知道回家,你个小没良心的。”奶奶捏捏你的鼻子,“你哥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一会儿你可要多吃点。”
夏以昼放下餐盘,接过你的行李。
他轻揉了一下你的头发,“回了家就知道跟奶奶撒娇,一点都不想哥吗?”
你冲他挤出一个笑:“想哥哥啊。”
你们就这样像很久没见的普通兄妹一样坐下来吃饭。
老式的窗台不是很稳固,有风的时候总会颤颤巍巍发出一些要散架的声响,摇摇欲坠。
“才一年没见,却觉得你们都长大啦。”奶奶看了看你,又看看夏以昼,她见证着你们的成长,目睹了自己的衰老,人到晚年,总很容易感慨时光。
可你却觉得夏以昼没怎么变。
从前的朋友听说你回了花浦,叫你出来玩,奶奶在午睡,夏以昼总偷偷看你,让你觉得如芒在背,生怕他在这里问起什么,火速答应了下来。
地点在市中心的一所酒吧,台上的乐队弹着贝斯和吉他,主唱是一个看上去跟你差不多大的男孩,他在聚光灯下向台下热情地招手,热烈鲜活的生命。
店长是你的高中同桌卢烨,看到你来,招呼了几个男服务员,非要摁着你坐下。你点了一杯威士忌,从旁边吧台抽了一根吸管,不停地搅弄着杯子里面的冰块。卢烨顾自和你讲着这一年创业的经历,说起高中的时候因为暗恋的男生竟然想当个医生,结果临床太难学了她没半年就联系着调剂转专业了,也因此跟暗恋的男生再也没见过。
“我说、有些人就该挂在墙上被怀念,哪儿有什么值得我熬秃头发,退一万步讲,他就不能为我转专业吗!诶,你高中的时候喜欢那男生怎么样了。”
想到夏以昼冰冷的态度,你冷笑一声,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卢烨尴尬的笑了笑,想扯开这个话题:“啊哈哈……我们来玩游戏吧。”
她叫来几个人围成一桌,桌上放了一个空酒瓶。
被瓶口指到的人要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成年人的经典轰趴游戏。
-最喜欢身体的哪个部位-
-眼睛-
-你是会主动表白的人吗?-
-嗯-
-上一次跟喜欢的人见面是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
-最喜欢的水果是什么?-
-苹果-
-跟场内任意一位异性的接吻-
你觉得今天连游戏都在针对你,几轮下来你已经被转到了四五次。正准备喝酒的时候,撇到了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夏以昼。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在跟踪你?
来了多久了…听到了、多少…
你看着夏以昼冷淡的态度,准备倒酒的手拐了弯,搭在身边小主唱的脖子上,侧过头亲了他一下。
看着夏以昼的表情,你心中滋长出一种报复的快意,扭曲着快冲出你的身体。酒精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你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困意,趴在卢烨身上,小声的问这里有没有房间能让你睡觉。
“楼上有房间,小陈知道的,他带你去。”说着翻了下包把房卡塞给了旁边的小主唱。
“姐姐,我带你去房间睡吧。”男孩把你的手搭在他脖子上,扶着摇摇晃晃的你起身,酒过三巡,有些醉醺醺,你任自己靠在他身上,他的手很绅士,没有作出逾矩的动作。
感觉身子被一扯,你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我带她去吧。”夏以昼看着男孩的目光带了点敌意,自觉的把你们拉开了距离。
卢烨看着夏以昼有点结巴。
“我是她哥哥。”夏以昼用公主抱的姿势把你横抱着,头靠在他的衣服上,“房间在哪里?”
卢烨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她感觉信息量有点太大了,下意识的回答:“上楼右转最里面一间”
“谢谢。”丢下这句话夏以昼就抱着你上了楼。
夏以昼抱着你有些腾不出手,房卡感应了很久,他颠了颠怀里的你,怕你掉下去:“马上到了。”
———
夏以昼把你放在大床上,反锁了房门。
你坐在床沿,看着他的动作冷哼:
“锁门干什么?”
“什么时候学会的?”他答非所问,反问你。
你语气也不太好:“什么?”
“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喝酒…做那些事…”
你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恢复如常:“跟你有什么关系?”
“刚才那个男生,你喜欢他?”
“是啊,我喜欢他。”
“你撒谎。”
“你喜欢我。”
将军。
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你有些愣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感觉很可笑,你拍掉了夏以昼的手,扯住他的衣领,挖苦道:“你觉得我会一直喜欢你?夏以昼,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谁。”
他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你不是说我们只是兄妹?那你现在这又算什么。”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下来,冰凉的滴在床单上,晕开一团雾,让夏以昼有些看不清。
夏以昼的心像一个囚笼,他把自己封闭起来,想变得无坚不摧,想树起伪装,说服自己。十几年前的那场意外后,他暗自发誓绝不再让妹妹受到一点伤害,他加入深空航天署,成为了一名飞行员,穿梭在异常的能量波动中,在危险中记录流浪体的战斗数据,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确定这次出发还能不能回来,所以他克制着自己把你推开,可看你离开他越来越远,他又有些后悔了,他被困住了。
他怕再靠近,潮汐力会把你撕碎。夏以昼的喜欢就像一场潮汐锁定,他是一颗孤独的行星,你是他在宇宙孤单旅程里唯一的相伴,他用引力将你锁在固定的轨道,自私让你陪他流浪,代价是永不越界。
这是一场不能触碰的奔赴。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扮演着好兄长的角色。可当他看见你的眼泪的时候,这一切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旁人只说你们兄妹俩如出一辙的冷静和优秀,兄妹、兄妹、是双翼也是锁链,若是没有这副枷锁,大家会不会说你们般配?
你们本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为什么不可以呢?有什么关系呢?
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
夏以昼好像终于在决堤的洪水中说服了自己,他抓住那根稻草想要自救。
他想凑近吻你,被你推开打了一巴掌。
其实你根本没用力,但夏以昼看你的眼神当你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深恶痛绝的坏事。
他笑的很苦涩,声音很小,语气带了乞求:“就这一次,好吗?”
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夏以昼,我现在真的很想在你身上捅一刀。”
夏以昼就像一只流浪猫,只要对着你装装可怜你就会对他不自觉心软,以至于忘记他的真正企图,当主人对他再三纵容的时候,又会露出真正的面目,你忘了,它们本就擅长伪装。
这个苦涩的吻足以让你的心尖发麻发颤,你想要逃,却被他扣住脖颈拽了回来,舌尖敲开唇齿疯狂的席卷掠夺。夏以昼用舌尖顶着你的上颚,舔的你有些晕头转向,他牵引着你的手去解他的衣服。熟悉的气息和陌生的滚烫温度让你恍惚,反锁的房门好像早已预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银河中的一切粒子在这一刻都爆发,两个滚烫的心终于碰撞在一起,相互撕咬着。
一叶海上的小舟,遇到了狂风骤雨,在惊涛骇浪里摇晃着身子,在剧烈的颠簸里揉皱了帆,一袭又一袭的浪翻腾着,将它狠狠顶撞在岸边的礁石,留下触礁的白沫。
你骑在夏以昼身上,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接吻,鼻间铺洒的热情相互缠绵,从脖颈红到胸膛。
“好硬。”
夏以昼变的有些凶,凶狠地顶撞着,让你不由得仰着头哈气。
“叫我的名字。”
“夏以昼…”
“哈…夏以昼…啊………夏以昼…”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单都被氤湿了,身上汗涔涔的,整个人都被浸透了。你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身上几处都被磨破了,汗水渗进去,刺剌剌的有点疼。
“我爱你。”
——
引力下的两颗粒子,在星际边缘的黑暗里同频共舞,以不朽的眼神相互凝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使你们分离。
夏以昼就这样抱着你睡了,难得的没有做梦。
因为梦里的女孩,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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