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时》男高彻×小姨 (全文完结)
▶ 男高彻×老师/小姨
▶ 樱桃奶油和啤酒,红色眼睛和坏脾气,不该爱的人和芸芸众生。
【1】
少年打架时的拳头攥得很紧,捏在一起趋于成年男人心脏的大小,砸在其他人脸上,鼻梁骨差点给人砸断。
被打的男孩鼻涕眼泪混着鼻血一起咳进嗓子里,呛得摔倒在地。少年手插兜,红色的眼睛居高临下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又朝对方肚子上来了一脚。
“秦,秦彻!*********……”
白发红眼的少年弯腰从土堆里捞出来摔得乱七八糟的书包,随意甩到肩上,头也不回往夕阳的暗影里走。
晚霞把他高瘦的身影拖得很长。
出租屋旁新接手小卖部的老板看他还没成年,怎么都不肯卖烟给他,秦彻只能从茶几上捞起昨晚抽剩的烟******,又点燃了往嘴里放。
秦彻吸了几下,用手把那灰蓝色的烟扇了扇,不大的客厅霎时充满尼古丁烧焦的气味。
墙上的钟指向七点半,秦彻走到门口,打开大门,把站在门外正在掏钥匙的女人吓了一跳。
秦彻看她受惊动物一般的眼神,轻笑一声,年轻的女人这才想起来要摆长辈架子,推着他又往屋里走,边走还边指着他额角的伤处,骂他又逃课打架。
“你才几岁,怎么见着我就摆长辈架子?”秦彻无所谓地靠回沙发,眼神片刻不离女人,“我烟抽完了,你帮我买。”
她气得要命,秦彻更“好心”地开口替她顺毛:“看着我死去妈的份上?我的好小姨?”
女人不理他,回屋咣得一声砸上卧室门。
晚饭是秦彻随便热了点剩菜,不过他不吃,只叼着根棒棒糖,闲闲走到她房门前敲门叫吃饭。
女人不理,他就继续敲,她还不理,他就倚靠在她门边唱歌,唱到她在屋里团团转地骂人,秦彻笑了几声,又扬声说她的内衣他今天回家已经洗过了,问她最近是不是又新买了一套蕾丝。
门咣得一声又打开,秦彻看她满脸通红对自己怒目而视,笑着说再不吃饭就凉了,米饭热得起了层锅巴,他也给她留着了。
吃饭的时候秦彻把两只鸡腿去了鸡皮放她碗里,她撕着鸡腿肉,咽下了一口啤酒。
秦彻也要喝,她不给,脸酡红着说他妈临死前把他托付来,她就得好好管他,按着世俗模子,把他养得就算不成高收入精英,最起码自食其力不要为害社会。
越说越多,说着说着她就盯着秦彻额角那道新疤,好像那蜿蜒的肉色蜈蚣是她教育失败的印记,嘴一撇,眼瞧着泪珠子滴滴答答,嘴里咕哝着怎么办怎么办。
秦彻坏了怎么办。
秦彻好笑地说明天跟她一起去学校。她进教师办公室,他老老实实坐教室。
她醉眼朦胧嘿嘿笑,摸着他眉骨说了句乖。
晚上睡觉,秦彻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悄悄走进她卧室,弯腰看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儿,低头就贴着她的唇抿了抿。
吃了几口仍觉不够,舌尖跟狗似的舔舐,没克制住,悄悄抓着她手心塞进自己胸前的衣服摸,摸得他觉得自己又硬又痛,才挺着那股肿胀逃去了卫生间,到底还是自己靠手解决了几次,他才钻回沙发,闭上眼睡着。
第二天下了公交,她给秦彻买了个鸡蛋灌饼加两颗蛋。秦彻捧着饼凑到她面前让她咬一口,她坚决拒绝,硬是咬着吸管面无表情地灌无糖美式。
她现在总把减肥挂嘴边,因为上次相亲,她说她买的裙子上身居然变紧了。
相亲。
秦彻恨那两个字,想把她手里那杯美式扔进垃圾桶。
到了班里,原本的乱哄哄一下子静了几分。
秦彻斜眼看最后一排的墙角座位空着,无所谓地笑笑,想着自己那天真是下死手揍的,没来上学估计也是回家养病去了。
杀鸡儆猴,敢私下给她造黄谣,他不打死这些人算他手下留情。
懒洋洋把书包丢进课桌兜,秦彻随便掏了本书扔在桌面,课上了一半才发现第一节是数学,他掏了本物理摆了半节课。
中午最后一节课课前的时候手机进了条消息,她说她要陪年级主任去个聚餐。
秦彻想起了那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的模样,一下子咬断了嘴里的薄荷糖。
他手速飞快,打字询问:你们去哪里吃?
又补了一句:好吃下次也带我去呗。
边打字边往外走。
“就是学校旁边的那家私房菜。”
秦彻哼笑一声,越跑越快,找了教学楼后一处不显眼的矮墙,手一撑就翻了过去。
到了那家饭店门口,秦彻迎着刺眼的太阳光眯了眯眼,打量起那家饭店的招牌,低头笑着打字回复:“好,你少喝冰的,你快生理期了。”
对面回了一个恶狠狠的颜文字表情。
秦彻嗤笑一声,手插兜,走进了那家饭店。
【2】
烟是一整条红塔山。
热菜上了五盘,凉菜上了四盘。秦彻还看到服务员往包厢里送了一次汤。
千篇一律的西湖牛肉羹。
秦彻坐在大厅角落里吃完了一碗牛肉面,冷着神色等那帮人出来。
他再次看向饭店的挂钟,时针逼近数字2。
下午第一节课是她的,可她参加的这个“聚餐”仍旧没结束。
秦彻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行人中的那个年轻男人的陌生面孔,不属于他认识的任何一位老师。
秦彻低头给她发信息。
“你的聚餐结束了吗?我刚路过教师办公室,没看到你。”
包厢门被拉开,一行人鱼贯而出。那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正走在她身边,面露殷勤,她脸上有些尴尬。秦彻发觉她喝了酒,走路有些浮。
男人想扶她,被她躲开。她低头装作摆弄手机,声音不高不低。
“哦,我给我家小孩儿回个消息。”
“你家……小孩儿?”
秦彻看她走过自己面前,没过一分钟,手机震动,他看到了她的回复。
“我刚不在。好好上课!小小年纪,别瞎打听大人的事!”
“晚饭想吃什么?我下班买菜。”
秦彻唇角冷笑,他想吃人。
当天晚上回去打火锅,她又搞了几瓶啤的放在冰箱里。
秦彻皱眉看她一言不发在厨房切菜,炒完火锅料就解了围裙问她怎么了。
她摸了摸鼻子,转过脸倒是一脸无辜。
“我没事啊?”
把他当傻子唬,秦彻想。
“没事就是有事,”他又凑近几步,但到底是没把人逼到墙角,“你不高兴什么呢?说说。”
秦彻上了高中之后身体抽了条地飞长,此刻把女人抵在一处,怎么看怎么压迫十足。
除了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半点和她印象里那个沉默的小男孩儿不相像。
她呆呆地仰头看他几秒,上手就推秦彻到一旁。
秦彻瞥见她脖颈上微微的细汗,几缕黑色的发丝因此在瓷白的肌肤上蜿蜒。他喉头滚了滚,觉得被她手指触碰到的地方有点热。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一反常态地安静。
秦彻对于中午的聚餐存了好些问题想问,可他张口,她就开始打岔,对着他缺勤的课,班主任在她面前告的状东拉西扯。
到后面又喝醉了,她说:
“我结婚之前,你总要学会自食其力呀……”
秦彻低垂着眉眼,安静关掉了电磁炉。
辣锅里的底汤因为煮了年糕而变得有些粘稠,秦彻翻了翻,把煮糊煮碎了的菜一起倒进垃圾袋。
碗筷放进水池洗干净,他又站在她身旁看了一会儿,把她没喝完的啤酒端了起来,倒进自己的喉咙。
冰凉辛辣的苦味,气泡在舌尖爆破,起起伏伏的气在胸腔升腾。
手心略微使力,啤酒罐被骤然压扁,秦彻松手,那罐子就咚得一声坠进垃圾桶。
收拾好一切,秦彻回到餐桌旁,弯腰,把她从桌前抱起,送回了卧室。
“不会喝酒还喜欢喝,不是大人偏只对着我装大人。”
话音凶狠,秦彻吻她的嘴,开始是吻,后面是咬。
“你今天跟谁吃饭去了?”
他忍不住。可少年的血气和自尊心让他怎么向她开口。
“呜……”她不甚清醒地翻身,推拒鼻尖吹过来的热气。
“你怎么就不能看看我?”秦彻闭眼低头,朝着她发丝黏过的侧颈,那白得晃眼的地方嘬。
舌尖贴着汩汩脉动的血管,他头一次萌生了一种古怪的渴望。
他想把她的命吃进肚子里。
第二天起来,秦彻问她整理好了没有。
她从卫生间出来,清凌凌地望了他几眼,又从他面前直直走向玄关,穿好鞋,声音平淡:
“快点背包,你不能再迟到了。”
秦彻微笑,说,好。
她转过头,不再看他。
可秦彻的目光仍旧锁住她紧捂颈侧,那不自然的动作。
她在遮掩。
因为正有几枚鲜红的吻痕,不可忽视地躲藏在她掌下。
那是罪和欲望的证明。
他就像是走入幽暗洞穴的旅人。秦彻抬眼,睁大眼睛,一步步靠近光亮处,等待她对他罪行的审判。
【3】
十几岁的少年擅长把自己推到与全世界为敌的位置。
大部分人为了彰显特立独行,表现得厌恶一切,又对一切“了如指掌”。秦彻不会这样,他明白自己需要学得更聪明,才能为他的爱情赢得可乘之机。
秦彻整个早自习都在回想留在她脖子上的几枚吻痕,直到被老师用粉笔砸了头,他才回过神,不耐烦地伸腿踢了课桌一脚。
不止一位课任老师向她抱怨过秦彻不服管,年级主任没办法,只好把她调来管秦彻他们班,也只有她在时,秦彻才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不逃课不打架。
她走上讲台,秦彻眼尖地注意到她把自己的衣领拉得很高,低笑几声,笑她这种幼稚的心虚和欲盖弥彰。
年轻的女人抬头就看到教室后排那个可恶的身影,男孩以手支颊,红色的眼睛里跳跃着了然和暧昧的火焰,不躲不避,直直望向她。
她烦躁地扯开装着试卷的档案袋,袋子破了一个口,她平复呼吸,才淡定地把卷子分去第一排,用稀松平常的语气一字一顿道:
“今天随堂测验。”
学生们喧闹一片,叹出的气都能把课桌吹跑。只有秦彻,手里拿根笔,随意地转啊转,吊儿郎当的坏模样。
教室里都是笔尖摩擦卷面的沙沙声,秦彻龙飞凤舞地在卷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眼睛扫过密密麻麻的铅字,随便用笔划了几道。
微微抬头偷觑她慢吞吞巡视的样子,指尖摩挲卷面,想了想,在卷头空白处画了一只炸毛的猫,寥寥几笔,猫脸的表情跟她瞪他时如出一辙。
“老师,我交卷——”
懒洋洋拖长的语调,一看就是喜欢跟老师唱反调的学生,在这个班级里,就数秦彻最狂。
她面容微顿,抬手看自己的手表:“才过了十五分钟……”
“我答完了。”
秦彻站起来,扯着卷子一角就往讲台走,她在另一边跟着他朝前走,直到两个人交汇,秦彻跨上讲台,借着试卷扬起的遮掩,低声凑近她耳边。
模糊的气音像是被加热过的罐头开启时冒出的灼人白雾,一股脑扑到她脸上。
“小姨,我的烟你买了吗?”
“我一犯瘾,就喜欢咬人。”
秦彻笑看她脖颈没遮掩的地方好像起了细微的栗,见好就收地手插兜,闲闲地走出门去。
又是晚饭时间,她坐在他对面,吃饭时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直到秦彻状似无意地开口问自己今天考了几分,女人的情绪被点着了似的,摔了手里筷子,踹了椅子就跑去玄关翻包,塑料的拖鞋被她踩得跟皮鞋一样噼里啪啦放鞭炮似的响。
白色的试卷上画满了红叉,被丢到秦彻面前,秦彻抬眼,蓦然发现她眼里蓄了泪,眼睛红通通的。
“考了二十来分你还有心情在卷子上画猫?!”
“你天天这样,打架,逃课,成绩一塌糊涂,你以后怎么办?!”
“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的!”
“怎么不能?”秦彻的脸色冷了下来,像是冬天结了厚厚一层冰的湖面,“我妈死了,临死前把我给了你,我就是你的。”
“……你在说什么!”年轻的女人脸色变换,脸上的怯在触到少年的目光时被无限放大,“我跟你好好说话,什么你的我的……”
“很难懂吗?”秦彻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卷子,“我被送给你了,依赖你照顾,我有错?”
他把画着猫的那面翻给她看:“你看我画得像不像你?我觉得像极了……”
“秦彻,你别逼我。”女人偏过头,声音里有哽咽,“记住你跟我的关系,别肖想其他的。”
“不然我会给你另找房子,你自己搬出去住。”
雨打在窗玻璃上,一道道蜿蜒的小溪模糊了秦彻的脸色。
他手边没有烟,只能往嘴里塞了一块口香糖。
台灯的白光打在他日渐深邃的轮廓,心里有数万只蚂蚁在撕咬,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无所适从。
空气里很静,但他能听见蚂蚁撕咬时沙沙的咀嚼声。
*********的烦,他想。
她不想他成为世俗意义的“坏人”,那他就稍微学乖一点,当个“好学生”。
至于他想当她的男人,这就跟她认为的“好坏”没有关系了。
他回头去看没有关严的卧室门,喉结滚动,慢慢向黑暗里走去。
【4】
她住进秦彻家里的第一天,秦彻就把她的布娃娃丢进了水坑里。
不到十岁的男孩儿,正是猫嫌狗憎的年纪,家里突然多了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女孩子,除了理所当然地敌视,秦彻想不到别的方式跟她相处。
妈让秦彻叫女孩小姨,他无所谓地坐在一旁拆家里的电视遥控器玩儿,顺嘴嘲笑说她都几岁了,还玩儿什么布娃娃。
她对妈妈摆摆手,说没事儿姐姐,阿彻就是开玩笑。
妈去上班,家里就他们俩一个大孩子,一个半大孩子。大孩子听着家里门一关,扑到他面前,两手就扎住了他的腰和胳膊,把他一把摁到地上,然后极快地上手扯他的脸蛋,边扯边恶狠狠喊他臭小子,到了后边还强行压着他给她道歉。
从那之后秦彻就知道她挺两面三刀的,虽然他当时没有学过这个词,但他也算记恨上她了。
不过秦彻很快发现,她就是个窝里横。等他上了初中,个头窜得很高时,有男生不怀好意对她动手动脚被他撞见,他把人揍了,脸上挂了彩,校服也扯破了,她就知道往他怀里钻,哭着拉他前襟说怎么办,那个被打的是个混混,会报复他的。
秦彻回想自己当时的心跳,呆了呆,还想起了自己不耐烦地抬手拍了拍她头顶,骂她真够笨的,嘴角却克制不住地扬起。
那个时候,秦彻无论做什么都会留意她几分。他安慰自己,也就他能欺负她了,他留意她,挺正常的。
后来他发现了她身体线条的变化,发现了她裙边偶尔的血迹,发现了她的头发长长了一点,发现了她开始望向窗外,像是在期盼某个人。
秦彻把这些变化还没来得及探究清楚,妈就死了,家里一夜之间只剩下了两个大孩子。
更大一点的那个对秦彻流着泪说,以后我养你。
她带着他从家里出走,不再是那个遇到事情就吓得趴他怀里说怎么办的孩子。
而令秦彻惊恐喜悦的事只剩下一件,除了她,他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秦彻这次期末成绩排名提高了六十名左右,她高兴地挨个找科任老师要了秦彻的卷子拿去复印,回来还找了个牛皮纸袋把复印件装好,在袋子上面认认真真标记了一句:超棒!
秦彻看她这副喜滋滋的模样,嗤笑着说她还挺无聊的,她没理,整整齐齐把纸袋码进了放户口本的抽屉。
她转头问秦彻,想要什么奖励,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要最新款的AJ,那得等她下个月发了工资才能兑现。
秦彻定定地看她,嘴唇微抿,出口的声音有点儿发颤,但她应当是没听出来。
“什么都行吗?”他问。
“只要我能兑现,都行,”她哼着歌,把刚剥好的橘子塞他手里,“先奖励你一个橘子。”
“那,我要这个。”他伸出食指,朝她偏头,点了点自己的脸。
“我要你,亲我一下。”
夜里睡觉,用被子蒙住头,秦彻把手机举近了些,一页一页翻着一些问答帖的答案。
“喜欢自己的姐姐,正常吗?”
“得看是什么喜欢,要是对亲姐有那种喜欢,建议楼主去挂个精神科。”
“有妹恨妹不是穹,无妹恨穹不是妹。”
“我靠楼上变态吧?!”
手机的荧光打在秦彻的脸上,想了想,在搜索栏里打出“小姨”两个字,光标闪烁,他烦躁地把手机倒扣在床上,抬腿朝空气狠狠踹了几脚。
“操!!!”
【5】
“我要你,亲我一下。”
在秦彻对她说出这句话前,她还以为自己有把握阻止他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他的眼睛不躲不避,甚至目光中涌动的情绪也******且直白。
她下意识就偏过头,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他是在开个不痛不痒的玩笑。
“你都几岁了,”她说,“小孩儿才跟大人撒娇要亲。”
“你不说别的愿望那我就给你买双新鞋了。”
轻飘飘两句,妄图把他不可言明的心思悄悄揭过,秦彻心里发酸,猛然拉住她手臂,趁着她反应的间隙,低头把她带进怀里。
下巴搭在她发顶,胳膊把她圈紧,温热呼吸喷洒,已是足够暧昧。
她急忙要挣脱,可越挣脱秦彻手臂越收紧。
他已经长大了许多,个头比她高,力气比她大,轻薄的居家服软软划过,也忽略不了那层布料下滚烫结实的躯体。
“秦彻!你快放开我!”
他无声地笑笑,松开了禁锢她的力道,声音里有愉悦,有得意,还有几分强自镇定的慌乱。
“刚有只虫子从你头顶飞过去了,”他说,“你不是最怕虫子?”
她胀红着脸,哑口无言,只生气地用巴掌打他胳膊,自顾自地把剥好的橘子使劲往他嘴里一塞就跑出卧室去。
秦彻把那橘子抿进唇瓣,汁液迸溅,酸涩微苦,实在难吃。
好苦,他想。
秦彻最近的心思好像越来越不知收敛,无法无天。
在学校时还好,回到家里总有意无意跟着她。做饭时从架子上拿调料,手偶尔擦过她额角;洗澡时也总是不带换洗衣服进浴室,光着膀子,隔着门懒洋洋地喊她帮他拿衣服。
秦彻知道,自己这样其实挺可恶的,他在利用她对他的心——他们相依为命地长大,彼此纵容。
秦彻以前想过,她如果结婚搬离这个家,他一定会祝她幸福,但这个可能性随着她的相亲变得愈发具象化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她的好会从他身上剥离,转送给其他男人。
周六,秦彻领着几个小子找了家电竞馆联机,随手从口袋摸出烟盒的时候,他顿了顿,放下了。
又瞥见旁边几个也叼着烟要点,伸手就给人从嘴里拽出来扔了。
“不许抽,熏一身烟臭味。”
几个小的张了张嘴,只敢弱弱地问为啥不给抽烟,秦彻眼神冷冷一瞥过去,得,不抽就不抽吧,谁知道这祖宗今天有了什么新鲜主意。
游戏打了没几个来回,秦彻手机屏亮了亮,进了个电话,见是陌生号码,秦彻也没搭理。
没过一分钟,又有电话进来,秦彻皱着眉有点烦,来电显示“小狸花”,他摘了耳机丢了鼠标,点了接通。
“喂——”
秦彻跑去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她苦着一张脸低头拨弄自己的裤脚。
他满头大汗,红色眼睛里的急躁在触到她萎靡的身影时骤然落定。
他蹲到她面前,捉住她的手,目光在她脚腕上逡巡了一下,随即抬眼。
“你可真行,劝架给人劝到滚楼梯。”
她鼓着脸,嗫嚅道:“谁知道那家家长看着瘦小,力气倒大。”
“还好医生给我把错位的骨头掰回来了,不然我残废了,你就没钱吃饭,要去喝西北风了。”
秦彻看着她,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她看他蹲在自己面前,那么高大一个人,额上全是细汗,含着笑,眼睛里除了她没别人,她悄悄低了头,“我们回家吧。”
秦彻背着她一路走,路过一处街心公园,傍晚的风吹过,给秦彻的面孔镀上细碎的金色。
她眸心一动,梦呓一般,说:“我们以前总在这里玩儿。”
秦彻说是,你以前一言不合就把我摁进沙坑里揍。
她咯咯乱笑,秦彻的发尾蹭到她的面颊。她抓住他肩头的衣料,唇缓缓地贴上了他的后颈。
秦彻后颈一麻,不敢去想,此刻,正有什么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在悄然发生。
【6】
运动会开始的那天,天气晴朗。
高中学部的学生大概是被最近的月考压抑过头,一个个在跑道上跑得像小疯子。
原本教师组也设了友谊赛,但她脚腕才伤,所以就被分去了裁判组打杂。
秦彻参加完4×100接力,满头是汗地被热情的同学围起来,夸他刚才最后一棒救场实在是帅爆了。
他应付了几句,眼睛不动声色在操场边找她的身影。
“别找了,我在这儿。”她笑眯眯地走过来递水到他手里,“恭喜,又是第一名。”
“就这你还一天到晚担心我学坏了怎么办,”秦彻耍酷似的挑眉,“哥刚才帅不帅?”
“真是没大没小!我是你小姨!什么哥不哥的?”
她伸手要打他,却发现他立在她面前,高高大大的,她才到他胸口高。
什么时候,他的身影已经长得能完全遮蔽住她了。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手背后,她眼珠斜了斜,没敢直视他烫人的目光,只一个劲催促他快去备赛,毕竟还有一场男子1km在等着他。
把矿泉水瓶还到她手里,秦彻笑了笑,走回赛道。
她向他挥挥手,秦彻却又折了回来,凑近说:“我赢了的话,还要奖励。”
“贪心!考试要奖励,比赛还要奖励!我不答应!”
秦彻没理,自顾自笑着转身。
她把那瓶水抱进怀里,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刚才她明明带过来的水瓶很凉,但被他握在手心里,就那么一小会儿,现在摸起来,却只剩温热。
她在主席台边缘找了个阴凉的座位,戴上耳机等他上场。
好巧不巧,随机播放到了一首她少女时代很喜欢的偶像剧主题曲,叮叮咚咚的节奏,她望着场下那个十足霸道且得寸进尺的英俊少年,心里也恍惚起来。
直到发令枪响,她才如梦初醒摘掉耳机,眸光紧紧追随着他。
毫无意外地,秦彻又是这组的第一名。
大会主席台广播通知获胜运动员上台领奖,他似有所感,红色的眸子便朝主席台望过来。
四目相对,她觉得自己心跳很快。
秦彻把脖子上挂着的那个丑了吧唧的冠军花环随手摘掉,想着她肯定要留作纪念,也就没有随手扔垃圾桶。
从更衣室出来,秦彻翻了翻手机消息,打开置顶对话框,手指飞速地敲字。
“你在哪儿?等会儿一起去食堂?”
对面似乎有事情,等秦彻走出操场一百多米远,那边才回复过来。
“器材室,我把标枪篮球回收归置一下。”
“你不跟同学一起去吃饭?”
秦彻嗤了一声,就她那个头还归拢标枪,怎么想怎么滑稽。
至于跟别人吃午饭,他才懒得去。
“你等我,我去器材室找你。”
器材室的大门没锁,秦彻推开一条缝,就看见阳光落在她身上的几块光斑。
“收完了吗?”
她闻声回头,用手腕擦了把额头的汗:“差不多了,你把旁边那筐篮球给我搬过来。”
“一来就使唤人。”秦彻嘴上说着,还是把篮球搬到架子上放好。
“大功告成,”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行,吃饭去!今天辛苦我们家大少爷了,你想吃什么,我饭卡随你刷!”
“你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什么?”
“我的奖励啊。”
秦彻走近,和她站得极近。这危险的距离令人心慌。
“可我没答应你……”
吻落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发懵。
秦彻睁着眼睛看她,毫无做错事的愧疚,甚至有几分得逞的笑意。
她眼中慌乱地闪了几下,伸手要推,就被他抓着手腕桎梏住。
唇舌柔软的魔力融化了神智,她的手什么时候圈在秦彻脖子上的,她自己也不清楚。
秦彻双手使力,几乎要把她举至自己胸前。两个人沉浸其中,忘记了外界的一切。
“喂,你们……”
两个人惊愕回头,只看清了大门前那个背光的身影。
【7】
【在学校……偷情。】
【小姨和外甥……啧。】
【玩******吗。】
秦彻被叫去教师办公室的时候,她背后略带嫌弃和惊异声才小了一些。
就算努力想要忽视周遭潮水般的声音,但各种肮脏暧昧的字眼还是一个接一个蹦进她的耳朵里。
她回头看向办公室角落里的告密者,男生的头很快低下去了。
到了午饭的时间,她走到男生面前拦住他,说我们聊聊。
“我,我们都很信任你,”她说,“你是我的学弟,也是秦彻的老师,你看到我们在……你说,你只会规劝我们,为什么现在又把这件事捅出去?”
男生开始脸上有些心虚,但后来像是想起什么,理直气壮起来。
他说:“是你德行败坏,跟学生搞在一起,何况秦彻还是你外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说:“我的错我来承担。你想借着这件事打压我的升职,我也理解。”
“可你不应该毁了秦彻。”
当天回家的时间比平时晚半个小时。
秦彻到家时,整个人堵在玄关前,看她解了围裙从厨房出来,表情和平常一样轻松,甚至还说自己还煎了牛排,刚好配啤酒。
秦彻心里打鼓,脸上却没有摆出任何异色。
他笑着说,就她这么土,谁家牛排配啤酒,不都该配红酒吗?
她戳着他的胳膊念叨着年轻人要有一些创新精神,未老先衰要不得。
秦彻面色沉静下来,拉过她的手就垂头吻了下去。
她没躲,也没跟他发脾气,更没有沉迷其中,只是静静地任由他的嘴唇焦躁舔舐。
两人分开,唇上都是湿漉漉的。
她看着他,平平静静叫他吃饭。秦彻看她转身回厨房,心里的慌乱就像空旷密室里的回声,愈发震耳欲聋。
他不甚高兴地摔坐在餐桌前抓了抓头发,她叫他去洗手,他泄愤似的,把她新买的薄荷海盐的香皂搓小了一圈儿。
手冰冰凉的,发痒,秦彻讨厌这种感觉。
饭桌上,两个人显然都在努力营造以前的晚餐气氛,但到底失败了。
她开口问秦彻,今天他被其他老师叫走,说了些什么。
秦彻捞了桌上的啤酒罐,灌了几口,嗤笑道,那些人能说什么,反正我也不听。
她放下切牛排的刀叉,鼻尖有点发红,声音有点发抖。
“学校认为这是丑事,会想办法压制传播。也不会明目张胆停我的职或者开除你。”
丑事两个字也许令秦彻十分不快,他啪得一声捏扁了手里的空罐。
“至少目前,我想通了一件事,”她说,“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这次也共进退,你觉得怎么样?”
“好,”他看着她的眼睛,笑了,“死就死吧。”
周一的升旗仪式,天有些阴沉,学生们也都昏昏欲睡。
冗长的校长讲话后,她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最前排讲台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彻平日讨厌校服这种整齐划一的东西,就算穿,拉链也松松垮垮地坠着,可今天校服却穿得十分规矩。
他看着台下的老师和学生,手里拿着一张讲稿,声音扬得高高的。
“我,秦彻,高二六班学生。”
“……因为多次和同学打架斗殴,不遵守校规,自愿退……喂!”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他身边,摁住他的手,一把抢过麦克风。
在台下数千师生震惊莫名的目光中,她眼里都是赤红色,一字一顿:
“我是秦彻的班主任,我有两件事想跟大家说明。”
“因为秦彻同学过往的行为,学校已经决定给他一个留校记大过处分。”
“而我,私下强迫他发展恋爱关系,现在向各位校领导正式提请辞职。”
【8】
晚自习后,秦彻背着包,走出了教室。
天已经黑透了,他没有如往常一样朝校外走,脚步一转,在教学楼后的小土坡旁找了个地方抽烟。
过了晚上十点半,他重新上了教学楼,敲了敲教师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的应声,他推门走了进去。
她已经把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干净,听见他走进来,转身冲他笑,又踢了踢脚边的纸箱,说她搬不动,还得让他帮忙搬。
又问他钥匙带了没,她还最后想去班级教室看看。
秦彻从小到大没什么仪式感,也不在意什么节日纪念日,对她这种被人赶走明天就滚蛋的离职纪念觉得挺没必要的,但她坚持,他就陪她。
秦彻早早跟值日生借了钥匙,教室门轻易就被打开了,刚想伸手开灯被她出声阻止。
“别开灯,这样就好。”
晚自习结束了一段时间,教室里的油墨和汗气散掉了不少,可到底还是不太好闻。
秦彻借着月光走到窗户边,把窗户开大了一些。
风吹进来,她在讲台上流连了一会儿,又去课桌间走了走,走到秦彻的座位时,她拉开凳子,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平常我还想你坐在这里朝前看黑板,看我讲课是什么感觉。”她捧着脸,试图支起身体模仿他看东西的视角,谁让他生得高,总被安排坐最后一排。
秦彻问她什么感觉,她说当老师久了,天天伏案,眼睛也不太好了,好像有点近视,看不太清楚。
秦彻笑了一声,学着她平常的样子站上讲台,问她看不看得清他。
她望着少年红色的眼睛,在晦暗不明的环境里显出浓稠的暗色,她说:
“我好像第一次这样注视你。”
秦彻走下讲台,坐到她旁边,笑着说:“那现在我们是同桌了。”
他的手抓过她的手,握进自己手心。
“像不像校园恋爱?”她也笑。
“什么校园恋爱,”秦彻越凑越近,“两个离经叛道的人,居然讨论起这么纯情的事。”
视线交汇的时候,他们掉入了五光十色的迷幻。
埋首在目之所及的粼粼水波,头被手臂圈住,耳边是一声又一声遥远而模糊地唤。
指尖潮水泛着透明而淋漓的光,蜿蜒滑流过腕骨,洇湿了秦彻卷起的袖口。
明明是最干净的地方,明明是大家读书的地方。
空气里除了桌椅摩擦发出的尖细响动,无意混入了潮水涌动的海浪拍击的声响。
黑夜里的冷意汹涌,他们牵手在潮湿的夜里流浪。
被安置在了秦彻平时读书写字的课桌桌面,木质粗糙和冰冷的微小刺痛由不得她。
秦彻往后撤了一些,下巴搭在她颈窝,笑得有些坏。
“早知道这样,我今天在课桌上用水笔写上我的名字。你坐上去,我的名字就印到你身上了。”
脆弱神经随着遐想遨游,她紧紧闭上眼睛。
他猛地吻住眼前的唇。
“我们都很坏,只为了彼此生存。”
第二天太阳升起时,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一切的秩序将恢复原样。
所有人,即将踏入生命当中的新一天了。
【9(终章)】
给家里大扫除的时候,秦彻用扫帚从自己床下扫出来两个用过的套子,一根粘着水钻的发圈,一点黄瓜味乐事的薯片渣,几根她的长发。
她坐在玻璃窗前背对着他,用手机给家里的亲戚们打拜年电话。
【万——事——如——意——】
【恭——喜——发——财——】
她脸颊晕上红扑扑的笑,手指卷着自己鬓边的一缕长发,声音甜得像掺杂了蜜糖。
秦彻不明白,现在大家都用手机发信息,拜年************了事,偏她像个保守的奶奶辈,逢年过节挨个按电话本记录的号码打电话过去。
不过她只跟老家几个待他们还行的哥哥姐姐联系。
她打电话,他清理了最后一袋垃圾,洗了手,用冰凉的手指戳她的脸颊,她抬手拍掉他手背,他就故意弯腰凑在听筒旁压低声音促狭道:
“宝贝,电话打完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她慌忙捂住听筒转头瞪他,秦彻耸了耸肩,没所谓地笑笑。
她低头跟电话那头的人解释,秦彻剥了一颗奶糖靠近她唇边,她张口含住,于是她跟人解释的话音就变得模模糊糊了,到最后,一分钟之内,这通电话就会挂断结束。
秦彻达到目的,在她凶恶的目光里,低头去亲她带着奶糖香气的唇。
秦彻问她为什么非要跟老家的亲戚保持联系不可,她说当年她姐死的时候,这几个哥姐还是大老远跑来出了力的,人还是要记得别人的好。
又说,她比他大几岁,她要是死在他前头,好歹以后碰到事儿,凭着这些她留下的情谊,还有人愿意帮他一把。
秦彻能体谅她的心意,但却不爱听她说这样的话。
当初他妈临死把他交给她,她现在又说她要是死了他还能靠得上别人。
靠别人?秦彻想,自己在心里圈了块儿地,上面就开了个小门,门洞按照她的轮廓裁的,除了她,别人都进不来。
要是当初没她,秦彻觉得自己这辈子肯定是自己混过去了,也许还成了她口中的那种“坏人”。
坏人很好当。
自从她离开学校之后,她有大半的时间都用来找工作。
这年头,老师人数多得用簸箕铲,好容易遇到相谈甚欢的,对方一背调,她当初在学校与学生相恋的事情就化成了一道暧昧的鬼影,透过对方吃惊鄙夷的眼神,缠得她无法呼吸。
次数多了,她就会流泪,捧着啤酒罐大口大口喝,喝醉了还说自己好像成了坏人,伸手摸着他额角那道已经淡掉的疤,咕哝着还好他没变坏。
秦彻沉默着把人摁在自己怀里醒酒,她靠着他怀里醒醒睡睡,到了后半夜醒来,硬拽着他做一场,又吵着说想看电影。
荧幕上的白光在黑暗的房间里如同碎片扎进她的眼睛。她半垂着眼皮,说姜文的电影到最后总是只剩主角一个人。
那个时刻是凌晨五点半,快到晨光熹微之时,秦彻用毯子把她裹紧在自己怀里,像哄小宝宝入睡一样拍着她的脊背,还哼起了歌。
她以前特别不爱听他五音出走的曲调,这是头一次在他断断续续的调子中熟睡过去。
元宵节没过,学校就重新复课。大早上出门,把书包随手甩到背上,秦彻站在玄关回望。
她笑着推他出门,说再不出门他就赶不上早自习了。
秦彻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把人拉着搂进自己怀里。薰衣草味道的洗衣液在蓝白校服上留下了淡雅好闻的气息,她把自己的脑袋埋在里面蹭了蹭。
“今天网购的咖啡液应该会送到,”秦彻说,“记得拆了以后放冰箱。”
“我有钱……别给我买东西了。你打工赚的那一点钱你自己留着吧,记得下了早自习去买个包子面包什么吃,别饿着肚子上课。”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许再偷着买烟抽!”
秦彻摸摸她的头:“好。”
踩着她熟悉的步调下楼,秦彻在小区门口的早餐铺买了两个包子,几口就啃了个干净。
然后他就往学校的反方向那条路走。
早晨的空气冰冷刺骨,吸进肺里觉得胸口隐隐有些发着闷疼。
等到了一家大型超市门前,他找了个绿化带旁的公共长椅坐着。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看到她扎着低马尾,步子很快地走进了那家超市。
又过了十分钟,他看到她换上了一件绿色的马甲,整理大门旁的购物车和购物篮。
淡而白的阳光落在她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蛋上,他凝望时的红色眼睛里涌动着炽热潮湿的光。
他最后看了眼她因为搬运吃力而抿紧的嘴角,背起书包朝来时的路走去。
会好的,会好的。
她对于前途的忧虑是暂时的,他还是个学生是暂时的,家里没钱是暂时的。
秦彻少有地如此安慰自己。
时间再过得快一些,他很快就可以长成能替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今天下了晚自习,去蛋糕店为她买一块镶樱桃的奶油蛋糕吧。
她喜欢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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