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里最近新来了个新队员。
这个人本事没有多少,但是拉踩、甩锅样样精通,说过的话一点不认,统计任务成果的时候又要抢功,堪称老实打工人的公敌。
遇上这样的人,上班都变得没意思极了。
偏偏最近临空市算是太平,流浪体不知道龟缩在哪里,你只能每天去办公室打卡。
今天你回家得也很早。
吃好晚饭,你躺在黎深腿上玩手机。
黎深坐在沙发上,捧着iPad,大概是在看病历或者什么专业文献。电容笔偶尔在类纸膜上画画写写,摩擦出轻微的沙沙声。
空气里很安静。
你一直很喜欢这样的时刻,互相不打扰,但是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安心又愉悦。
“今天很累吗?”
黎深大概是分了点注意力在你身上,在你第五次叹气的时候,他忍不住低头问你。
“累啊。”你又叹了口气,想起糟心的同事,忍不住嘟嘟囔囔地和黎深吐槽。
“他还黑陶桃打流浪体的时候摸鱼,害他差点受伤,明明是他自己菜得躲不过,你说怎么有这样的人!”
消极怠工而导致损失是很严重的指控,一旦证实是要被处分的,你肯定为陶桃打抱不平。
“……”
不知道什么时候,黎深放下了手里的iPad。他低头看着你,似乎在思索你说的话。
直到你停下来了,他才问:“你很讨厌这个队友?”
“嗯。谁会喜欢这样的人!不干活,只会说。”你点点头,转身朝黎深趴着。
黎深已经洗完澡了,他脱掉了一直穿着的西装衬衫,换上了留在你家的家居服。上次走之前,他自己将这件衣服洗过晾晒过,残留着被太阳晒过的好闻味道。
作为年纪轻轻的外科主任,黎深虽然不参与科室里的勾心斗角,但这种事也没少见。
他沉思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他和你有业务上的往来,好在你们出任务有记录仪,所以不用怕他的诬陷。”
“是啊,多亏有记录仪,但你怎么知道的?”你撑起上半身,有点惊讶,印象里你没有和黎深说过出任务的细节。
但黎深没有回答,他理性地说:“以后他说的话记得通过邮件确认,遇到不合逻辑的话,也要当着楠队的面指出……”
黎深很少长篇大论这么多话。
只是你本来以为黎深铁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应该和你一起同仇敌忾地骂那个人,但偏偏他只是认真地通过自己的职场经验给你出谋划策。
很有道理也很有用。
然而你没有被安慰到。
因为他理智冷静地近乎冷漠,好像没有和你共情,也不能理解你的跳脚。你明明是替别人打抱不平的,但黎深越有条理,反而越显得你很不专业、无理取闹。
黎深就不能理解你这时候只是需要一些情绪支持吗?
道理你都懂,并不需要这样逐条分析。
一包气骤然堵在胸口,闷得你烦躁不已。
没意思。
“我知道。累了,睡觉了。”你忽然站了起来,甩手想回房间里自己待一会儿。
“等等……”黎深好像意识到你生气了,他急忙攥着你,“怎么……”
但是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关轩。
三更半夜同事电话,显然是科里有急事。
果然,电话刚接通,就听见那头急吼吼地说:“主任,2床刚刚心脏骤停,推了一针阿托品,估计拖不到明天早上的手术了,你现在能来吗?他需要紧急手术。”
“好,我马上来。”黎深挂了电话,下意识地看向你。
“去吧去吧。”你再不开心也肯定不会拦着黎深救人,你勉强扯个笑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好。”黎深只来得及随便套了件外套就走了。
你回了房间洗漱躺平,但是睡前的生气导致你没怎么睡好。
心外科,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是常有的事情,直到第二天天亮了,黎深也没回来。
黎深其实没做错什么,但你想想实在是生气又委屈,于是你选择去郊外杀几只流浪体发泄一下。
今天的流浪体没和你作对,你和陶桃组了队,一场战斗痛快淋漓。
运动过后,那一点不开心散去不少。
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
门口蹲着一只大型生物。
是黎深。
他靠在墙边站着,闭着的眼睛下面是淡淡的青黑。大概是累极了,你听得见他呼吸很沉,很均匀。
可能是陷入了浅眠。
不知道他梦里在想什么,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唇也抿着。
你看着看着,莫名其妙地品出了一点委屈的意思。
怎么还委屈上了呢?
这时袁护士给你发了消息。
【黎主任下了手术台就赶回去了,我们都劝他休息会儿再走,他没听】
【他是去你那里了吗?记得让他好好休息,他昨天今天连轴两台手术,要是他再要来医院,你一定摁住他!】
这个人累得站着都能睡着,还惦记着来找你。大概是昨天晚上分别时,你的不开心让他记挂了。
这么一想,心里仅有的那点别扭也烟消云散。
手机里,你给袁护士回了消息。
【见到了】
【放心,一定让他好好休息】
大概是被你的脚步与******惊醒了。
黎深睁开眼睛,有很短的一瞬间的茫然从那双棕绿色的瞳仁里闪过。
他捏捏眉心,失焦的瞳孔收缩起来,然后他很快看见你了:“你……回来了。”
“嗯。”你点点头,“怎么来了?”
“我……”黎深顿了顿,大概在做什么准备。过了半秒,他忽然说:“你那个同事的确……”
“啊?”你茫然地看着黎深。
就听他语出惊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说完就撇过头,连伸手扯了扯不存在的领带都没意识到。
大概是一本正经的黎大医生没怎么在背后说人坏话,你注意到他的耳朵悄悄红了。
就这么一瞬间,你忽然觉得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你脸上绷着没表现出来,冷冷地说:“提他干什么。”
“你昨晚上是不是不开心了?”黎深像是怕你在生闷气,他走近你,低下头来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和你平视,“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不理解你?”
棕绿色的眸子里只剩下认真,还有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真的是一点气也没有了。
“没有,不气了。”就着这个姿势,你摸摸黎深的脸,岔开话题,“病人怎么样了?”
“病人?”黎深愣了下,“没事了,手术很成功,他已经稳定下来了。”
“那不是好事吗,愁眉苦脸的做什么!”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手开门,另一只手牵过那只温暖的大手把人往里带,“走吧,我们的英雄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你听见后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
牵在手里的大手回握住你,又用力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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