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苇真是太可恶了!”
被指责的对象嘴巴紧紧抿着,气压一下变得很低。木兔知道这是赤苇生气的前兆,但他仍然毫不畏惧,大声地把后半段喊出来:“明明就是喜欢我,还要对我说这么严格的话!”
赤苇一下愣住,反击的话消失在脑海:“木兔前辈,你在说什么?”
“我说!赤苇明明喜欢我,不仅对我不温柔,还总说一些刻薄的话来打击我,真讨厌!”
“……请木兔前辈不要胡说。”
“我哪有胡说?赤苇难道不喜欢我?”
思考不超过0.5秒,反击的话呼之欲出——“对啊,反正木兔前辈也喜欢我不是吗?”又被理智的弦急忙拉住,赤苇咬了下嘴唇,转身清点球框里的排球,只给木兔留下一个“我不想和你说话”的背影。
“假如他继续大吵大闹或者胡言乱语,我明天就不等他一起吃午饭了。”赤苇默默地想。
清点到第五个排球时,木兔走过来帮他一起数。赤苇注意到身边这位前辈嘴巴很幼稚地撅起来,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搞什么。赤苇心想,明明是比我高的前辈,用从下往上的眼神看我是要怎样。
两人一语不发,把球框搬进器材室,木兔先一步锁上门,手防在门把手上,望向赤苇。
赤苇低着头在黑暗中注视完全看不清的球框:“木兔前辈,不开灯的话会很容易跌倒。”
木兔朝他走过来:“没关系,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是不开灯为好。”
高中生对于性的好奇和沉迷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青春期荷尔蒙浓度高得吓人,手臂碰到一起就能擦枪走火,小小的储物间不知承载了多少滚烫的情意。
木兔视力极好,在一片昏暗中他准确找到赤苇紧抓着衣角的手,两人顺势躺倒在软垫上,木兔摸到他的腿外侧,捏了几下他因紧张而绷起的大腿肌肉,再慢慢向里面探去。
他顶开赤苇。粗热的欲望抵进去缓慢抽动。身下后辈的额前碎发随着木兔的动作晃来晃去。赤苇张开嘴低低地喘,木兔盯着他的嘴唇,满脑子都是我好想亲上去。
但直到他从赤苇的身体退出去也没有亲上。亲热的顺序好像出了问题。在学会接吻之前,他们先学会了******。******是因为情感溢出来了无法用语言表达,只好用身体行动把对你的渴求表现出来,进入的时候即使害羞得想逃跑也坚持要一直看着对方的脸,要紧紧牵着对方的手。
刚开始做的几次不太顺利,一直都是靠木兔拼命克制力气还有赤苇硬忍着疼痛和不适才成功做到最后。木兔只会安抚性地去亲他的脸颊和耳朵,连嘴唇贴嘴唇都没有过。
虽然赤苇从来没说过什么指责或抱怨的话,但他觉得肯定是自己做得不好,所以赤苇才会那么痛。赤苇是必须认真对待的人,******已经有了个失败的开端,接吻这件事一定要做好准备。
什么样的情形适合第一次接吻呢?
木兔曾经把赤苇拉到樱花树下,深吸一口气想大声说请赤苇和我接吻——结果浪漫的纷飞的樱花瓣很不浪漫地跑到他嘴巴里,呛得他咳了整整四十五分钟。
第一次的天台约会也不错。当时两人捧着饭盒,赤苇吃饭团吃得脸颊鼓鼓,木兔看得好新奇,一直盯着赤苇看,全然忘了要接吻的事情。
赢下比赛时也可以。但哨声吹响时每个人都像发疯般握拳欢呼,他和赤苇奔到彼此前,给了对方一个用尽全力的拥抱,心跳声咚咚,震耳欲聋,木兔心想,要是现在接吻的话我可就要推开他了……可现在谁能松开对方呢?
看来最好的浪漫是不能提前安排好的,也许眼下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木兔扶着赤苇坐起来,两人挨得很近。他抓住赤苇的手:“赤苇,你……做一下准备,我要亲你了。”
要接吻的对象微微睁大眼睛,点点头,轻声应了句好,便闭上眼睛。
黑暗中他感觉到木兔前辈靠近又离远,呼吸急促,像是紧张又好像在努力给自己打气。赤苇表情没变,但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几秒过去了,“啾”的一下,赤苇得到了一个嘴唇贴着嘴唇的触碰,不像是亲吻,好像是小动物在做某种确认的动作。
赤苇睁眼,转头看过去,被木兔伸手拦住:“等一下……你现在不可以看我啦。”
木兔的头发耷拉下几根,刚刚浅浅的触碰只是开端,赤苇嘴唇太软,他一时晃了神,忘记了接下来的步骤。
赤苇绝对是知道怎么去接吻的,而且他肯定觉得我刚刚做得很莫名其妙。木兔懊恼地想。
“……我没有想看前辈,只是我想确认一下,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亲前辈了?”
木兔的手很大,力气也有些吓人,被扣住后脑勺时,赤苇都有点下一秒是不是要打起来的错觉。但是木兔的亲吻好认真,被咬住嘴唇、勾住舌头,亲到下巴变得湿漉漉的也不讨厌。
赤苇紧抓着自己校服的手,小心翼翼地移到木兔的腰上,木兔似乎对他的触碰感到很高兴,亲得又深了许多,双手转而捧住赤苇的脸。
他的亲吻像是掠夺。两个笨蛋还不知道如何换气,木兔本想就像这样一直亲下去,毫无停止的意思,还好求生本能帮了大忙,在他和赤苇快要断气的时候终于让他松开了赤苇。
木兔大口大口喘气,氧气灌入,终于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但等他看清赤苇的模样时,又差点忘记呼吸了。
赤苇被松开时还陷在懵然之中,舌头被木兔勾出来一小截,还忘了收回去。眼睛蒙上一层泪光,呆呆地和木兔对视。
木兔慌乱地拍他的背,帮他顺气:“赤苇!你怎么跟我一样也忘记要呼吸了!”
赤苇被他拍得呛咳不止:“……可能是因为太舒服了吧。”
木兔一下高兴起来,他原地跳了几下,抓紧赤苇的肩膀把他晃来晃去:“真的吗?真的吗?我把赤苇亲得很舒服吗?”
赤苇点点头,心想前辈怎么真的跟兔子一样活蹦乱跳的。但他也忍不住跟着雀跃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太明显,被木兔捕捉到后忍不住和他一起笑。
器材室太过狭小昏暗,暗适应发挥不了作用,赤苇只能看清木兔前辈亮晶晶的眼睛。
“木兔前辈的眼睛真亮。”
“嗯?嗯!之前一起去游戏厅的朋友也有说我的眼睛像是小弹珠啦!”
“我倒是觉得应该有更漂亮的比喻。”
“比如说?”
赤苇摸了摸他的左眼皮,木兔轻眨一下眼。赤苇笑:“木兔前辈的眼睛像琥珀。”
清澈的,明亮的,所有不安忧愁的情绪,在这双眼睛前都无处遁形,只好把紧紧藏着的爱意一点点剥出,只剩透亮如明镜般的心。
“这么好听呀。”
“对呀。”
“我也想对赤苇说一样好听的话!”
“请说?”
木兔皱起眉头,思考超过十五秒就是大工程,刚刚因为成功接吻欣喜起来的情绪又要陷入消沉,他的头发都要塌下去了。
赤苇托着脸,饶有兴趣地观察他认真的样子,好心提醒:“其实,木兔前辈可以再亲我一次。”
“嗯……嗯?真的可以吗?!”
赤苇点点头:“反正都是用嘴巴表达,说话和亲吻都可以表达木兔前辈的心意吧。”
把笑意忍住真的很辛苦。好在木兔前辈的亲吻来得迅速又热情,将他的笑推回舌尖。木兔亲得好深,滚烫的心意似乎能一直蔓延到胸口,让赤苇整个人热得失了智,忍不住紧紧抓住前辈的手臂,青涩又努力地回应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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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兔从国外打完比赛回来,赤苇也结束完手头一个大项目。为了这次见面,木兔精心准备了好久。问姐姐借了口腔清新剂,问爸爸咨询了适合成熟男人的香水,如何捧起赤苇的脸,如何注视他的双眼,如何对他笑,然后嘴唇贴过去。这一套的流程他已经在脑海和梦里排练了无数遍。但赤苇拥过来时主动的一个深吻让他忘记了一切。
“赤苇——你都没注意到我恰到好处的香水味,也不关心阿侑推荐的高级发型师给我精心吹理的发型!你竟然就这么直接亲我,我准备的仪式感都没有了啦……”
明明那么喜欢看有着复杂长句的书和诗歌,看过那么多慢节奏的文艺爱情电影,到头来赤苇编辑竟然变成了更直接、更热切的那一方。
不解风情的赤苇编辑将高中那次拌嘴时耻于说出口的话坦荡托出:“对啊,反正木兔前辈也喜欢我不是吗?”
“你!你这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为所欲为了吗?”
“不可以吗?还是说木兔前辈不喜欢我呢?”
擅长文字游戏和心里博弈的编辑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木兔看得心好软,又把对方拉进怀里:“喜欢的!超级喜欢赤苇!”
成年后的同居生活比想象中还要温馨甜蜜一百倍。因工作错开的时间,两人会用见面时加倍的亲昵去弥补。幸福像是在这个家里扎了根,一踏入这里就像是有无穷无尽的爱意要表露给对方。
但偶尔也有气氛略沉重的不快时刻。譬如今晚,木兔抱怨起赤苇不愿意洗碗,水池里垒起的盘子快要超过书架上的文件;赤苇指责木兔做饭时用到的厨具太多,一份汤要用三个不同的碗盛。木兔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是想运用家居博主的每日小技巧来提升生活情趣,急得耳朵和脸颊都红通通;而赤苇清楚记得是自己忘了做分内的家务,自知理亏,说话时都不敢去看人眼睛。
赤苇轻咳一声,主动递了个台阶:“等我洗完碗,我会收拾一部分到碗橱里的。”但看到眼前一连串观赏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的猫头鹰小碗,觉得刚刚的气再度涌了上来,又忍不住把台阶拆了:“……省得你再把饭菜盛得七零八碎的。”
木兔一贯擅长的撒娇攻势还没启用,他瞪大眼睛:“赤苇!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看了好多视频学的摆盘技巧!怎么能叫七零八碎?”
“我现在就去把你的碗都扔掉。”
“那我就去扔赤苇书房里新买的精装书!”
木兔气哼哼地跑去书房,第一眼瞧见书桌上乱七八糟的文件袋和稿纸,木兔的手在脑子思考之前就行动起来,把它们叠得整整齐齐。又转身帮粗心的编辑大人给几盆绿植浇水修叶子,瞥见书柜那里包装膜还没拆的精装书,木兔想起昨晚赤苇把它们搂在怀里,脸上因为兴奋微微泛红的样子,哼了一声,手背在身后思考了两秒,到底是什么都没干,转去浴室洗澡了。
擦着头发出来,水声还没停下,原来是从厨房传来的。木兔伸长脖子看:是赤苇站在那洗碗。
木兔摸摸鼻子,蹭过去,帮赤苇胡乱系好的围裙拆掉又重新系上蝴蝶结,然后从他那边拿过一半的碗,和他一起洗。
赤苇在偷偷看他。木兔心里窃喜,殊不知刚刚自己的打量同样也被赤苇捕捉。
泡沫绵密,水温舒适,两个人的手不知怎么交织在一起。十分钟后,洗水池里的碗胡乱歪着,而家里的两位主人已经滚上床了。
在激烈到有些粗暴的******中,一个亲密的吻仿佛是化学反应的催化剂,带来瞬间的狂醉和眩晕。伸舌头的接吻也算是一种纳入式******,舌尖时而抵在上颚,时而在口腔一下下地划,和身下动作的频率色情地保持一致。
因为太舒服所以又忘记了换气,缺氧的感觉是熟悉的晕眩,但幸福得让人沉迷。赤苇眯着眼睛伸手搂住木兔的脖子,主动把吻加深。
“等等……木兔前辈……”赤苇脸上传来一阵刺痛,他挠了挠木兔的下巴:“昨天不是才刮过胡子吗?长得真快。”
木兔还没亲够,嘴唇停留在赤苇的手背上,蹭了一会:“嗯……我现在还不想去刮胡子,再让我亲一会吧。”
木兔的呼吸是让赤苇感到安心的助眠音。运动员心率低,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在赤苇耳边咚咚砸响,盖过了助眠的呼吸音,让人微微脸热起来。
两人贴得极近,木兔一开口说话就像是在吻赤苇的头发:“你在干嘛?”
“在听前辈的心跳……为了收集宇内老师漫画主角的身体数据,嗯,这是素材的一部分。”
“噢~那你要不贴得再近一点吧,完全埋着也可以哦!”
“我还以为你会不乐意我谈工作上的事情呢。”
“完全没有不乐意哦!因为赤苇也很爱听我讲排球之类的事情嘛。赤苇有自己的工作,我也不能像赤苇来看我打比赛一样跑去编辑部看你工作,我听你讲这些的时候,我觉得好像能多陪你一点……”
他低下头,把下巴埋在赤苇的黑发里:“赤苇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拜托赤苇再多讲一点给我听!”
“与其说给你听,不如我努力工作然后早点回家陪着你,不好吗?”
“当然好啊,赤苇最好了!”
坦荡的剖白后最适合接上一个亲吻。彼此的默契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他们喜欢享受这样一些心照不宣的时刻:赤苇打开电脑,就是要工作了,木兔会在文档打开前抓紧时间亲几口编辑大人,给他鼓劲:“忙完了就来睡觉哦!我去给你准备茶,不要再喝咖啡了!然后我去铺被子。”
接吻的时候,赤苇摘掉眼镜,意思就是可以继续亲,还可以亲得更深;如果他把眼镜腿叠好放在一旁的茶几或者床头柜,意思就是现在是******的时间。
赤苇困意上涌,揉揉眼睛:“抱歉,每次都是木兔前辈帮忙收拾……”
“嗯?没事哦!”木兔熟练地掸开床单,抻开后顺势躺倒爱人身边:“而且我主动做这些事情的话,会得到赤苇的奖励吧?”
暗示给到这份上,赤苇笑了一下,捧过他的脸印上一个温柔的吻。从前木兔会抱怨:“亲得好轻!?完全感受不到赤苇的喜欢和心意啦!”现如今木兔也爱上了这轻而珍重的亲昵,像是鸟禽互相打理羽毛一般啄吻。
“木兔前辈太好懂了,什么都写在脸上。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第一次接吻,你的嘴唇一直在发抖吗?”
“明明赤苇的嘴唇也有在发抖啦!”
“好吧。看来我们俩当时都很紧张。”
赤苇突然笑了一下:“那木兔前辈还记不记得,接过吻之后我们走出器材室,灯光一照,大概有好几分钟都没人讲话,为了打破那种奇怪的氛围,我开口说……说木兔前辈的护膝穿反了。”
木兔恨不得立刻去捂他的嘴:“啊啊!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记得啊!”
赤苇越笑越大声:“其实你根本没有穿错,我只是想找点话讲,但听了我的话之后木兔前辈就立马慌慌忙忙地把护膝脱下翻了个面穿回去……”木兔崩溃地大叫,想以此掩盖掉赤苇的声音,而紧握他黑历史的爱人已经笑得发抖:“木兔前辈……直到走出体育馆,回家走了一路竟然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赤苇说不下去了,他把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笑,笑声从胸腔深处发出来,震到木兔的心口。
他将被子连带着人拥在怀里,低下头去吻赤苇微卷的黑发,刚洗完澡还带着水滴,发尾有些翘起来,扎得木兔嘴角发痒:“好啦……好啦!不要再笑了赤苇!今晚的亲亲还没达到指标呢!”
赤苇揉揉眼睛,木兔替他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捧住他的脸,挤出一点脸颊肉:“好啦!再笑我就要亲你了!”
“无论我笑不笑,你照样都会亲的吧……”
木兔理直气壮地点点头,俯下身子亲吻他,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又甜蜜的吻,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窗帘被夜风吹起。想起自己上床前没有关紧窗户,木兔转头看过去,又被赤苇揽着脖子按回来。窗户不必关,因为爱意和呼吸交织在一起,已经满得像是要溢出来。
和爱人相拥而眠的夜晚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宛如潮水的亲密感包裹着他们,亲吻总是那么温热柔软,而他们会与彼此再度拥吻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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