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白】花与镜

00.

“别笑了。”边伯贤说。
朴灿烈还来不及放下已经有些僵硬的嘴角。
“笑得不好看。”

01.

朴灿烈抵达拍摄工作室的时候，边伯贤还在调节环境光。他轻轻扣了下门，咳嗽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到了。
年轻的摄影师回头看了他一眼：“带妆过来了吗？”
“从美容室来的。”
伯贤点了点头，也没继续搭理他。
朴模特熟门熟路地在一堆器材里找到了自己的位子，翻起了今天拍摄的分镜脚本。
当天拍的是某大牌的香水新品，杂志挺重视的，经纪公司反复强调让自己好好发挥，说不定能拿下对方的长期合约。灿烈撇了撇嘴角，这次又是和边伯贤合作，效果怎么样，还不是看掌镜的这位么？
边伯贤是个怪癖很多的摄影师，不喜欢用助理，片场经常只剩他和模特两个。造型？补妆？抱歉，拿好需求自己去隔壁找人搞定。奈何出片快，效果好，以一己之力盘活了他摄影室附近的好几家美容室，感动得业主想要联名给他送韩牛。
灿烈又瞟了眼对方忙碌的身影，思绪不自禁地飘到了第一次和边伯贤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的朴灿烈，也不过是十七八岁新入门的小模特，仗着姣好的脸蛋和身材被经纪公司的星探从学校门口一路跟到了家。
大约是被甜言蜜语捧惯了，一开始的灿烈对这份工作一直抱着玩票的心态，平面模特本身也不需要那么深厚的基本功，他只要做个漂亮的“衣架”，被精心地打扮好，机械性地做几个规定好的动作，劳务费就会像从印钞机里一样源源不断地吐出来。

直到他遇到了边伯贤。

第一次合作，拍的是一个街头潮牌。
那时候的边伯贤也没那么大的排面，不过是杂志社几个签约的摄影师之一，二十四五的年纪，根本没那个资本去列条条框框的规矩，但关于他的传言却早早地递到了灿烈的耳朵里。
都说这个摄影师性格有点怪，平时看着乖，拍嗨了就顾不上脚本，像磕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杂志社对他又爱又恨，只敢给他找关系好的明星和模特拍，深怕唐突。
还有人说，边伯贤以前也当过平模，后来怎么就变成了摄影师也没人知道，只晓得他出道即巅峰，给一位有名气的海外设计师拍了套新品图，结果被对方指名了签长约，地位就蹭蹭往上蹿，总之牛逼。

哦，听说了他要和边伯贤合作，一位前辈姐姐还红着脸告诉他，边摄影师拿着相机的样子特别性感。

朴灿烈把最后一口美式灌进了胃里，看了眼一旁在校准灯光的摄影师——侧颜看是无辜的狗狗眼，没表情的时候嘴角也有点垂，年纪看上去比实际要小，再加上那副小身板，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这位姐姐有事吗？这不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吗？

02.

打脸有时候来得飞快，就比如现在。

前两套LOOK进展速度很迅速，边伯贤指导他摆姿势的指令很明确，加上杂志社专业的布景和打光，灿烈一度觉得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最后一套，造型师给他做了个向后梳的造型，用黑色的细发箍做出了蓬松的空气感，对方一边抹着发蜡一边感叹：“灿烈的额头长得可真好，梳上去真是漂亮呢！”
造型师说的也是事实，朴灿烈天生一张精致到绮丽的脸，饱满的额头，圆眼睛和微微上翘的眼尾像三月绽放的桃花浸着湿润的春雨，一眼就能抓住人，再加上挺直的鼻梁，眉眼中少年气十足。
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夸奖，甚至有些麻木，但仍然向造型师发射了一个感谢的wink。
“朴先生，麻烦来试一下面光。”摄影助理在化妆室外面敲了敲门。

这次的场景在室外，需要他爬到树上坐着，展现出少年在大自然中充满活力的一面。
灿烈坐在树干与树枝的中间，衣服内侧的腰上还绑了一根安全带，两条长腿骑在上面一晃一晃，等待摄影师到来，却看到下面的人发生了争执，紧接着摄影助理远远地扛过来了一个梯子，边伯贤脖子上挂着单反就爬了上来，一******坐在了梯子的最上面。
“……脚本上不是说这套长焦拍就好了吗？”
梯子就在树干的一旁，所以边伯贤此刻就坐在了他脚下两寸的地方。“我临时改主意了。”他调着相机参数，黑色的头发在发顶翘起了几簇，这个角度看，年纪简直还更小了一些。
“不过……”他举起了相机，“你要答应我件事。”那几根俏皮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了一下。
“别笑了。”边伯贤在取景器后面看着他，单反发出对焦的蜂鸣声。
灿烈在那瞬间并没有明白对方言语中的意思，甚至还来不及放下自己的惯用笑容。
“又笑得不好看。”

在反光板弹起的声音中，灿烈的笑容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