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买一赠五

“多少钱？”年轻男人掏着口袋。
阿云嘎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金额：“五十九块六毛。”
男人“嗯”了一声，扫码付了费，把摊在台上的啤酒扔进背包，香烟揣进口袋。
阿云嘎拿起手机，低头继续看电影，看了一会发现柜台外的客人还没走，好奇地问了一句：“还需要什么吗？”
那个比他还要高大一些的男人有些窘迫地挠了挠下巴，递给他一打花花绿绿的像公园门票一样的纸片：“明晚来看我演的音乐剧吗？一百二一张，买一送五。”
“……”阿云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票，又看了一眼他有些躲闪的眼神，笑了，“晚上我都要上班，没法儿去。”
“哦，好，那拜拜。”男人平淡地把票又揣回了兜里，掏出刚放进去的香烟，一边出门一边拆开包装，在门外借着店里的灯光点燃了一支烟，慢悠悠地朝着没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阿云嘎看着黑暗中跃动的火光，忍不住把他叫了回来：“哎等等！我买一张吧。”
男人顿了顿，迅速折回了店里，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直到阿云嘎告诉他晚上人少，店里不禁烟了，他才叼着烟，几步迈向前台，把兜里的票往台上一摆：“第五排，位置好。”
阿云嘎看着他亮起来的眼睛轻声问：“有没有第一排？”
“啊？我找找，”男子把额前的长发朝头顶顺了顺，伸手在背包里摸索了一阵，“我这没有，一排太近了，要仰头，五排视野更好，你坐五排吧，正中间。”
阿云嘎点头：“好啊，那就第五排。”
男人的表情变得轻松了一些，数给他六张票：“那明天见。”
“明天见。”

阿云嘎在这家便利店上夜班有一个多月了，也观察了这个男人一个月。
这家便利店开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区附近，晚上客流量相当少，这个来得频繁的熟客，经常贡献了晚上全部的营业额。这个男人身材高大，头发微长，面容立体，衣着随意，经常半夜来便利店里，只买香烟和啤酒，不和他多说话，但每次总是离了店才把烟点着。阿云嘎对他印象很好。
他第二天向店长请了假，吃了晚饭，换了身比较得体的衣服，到了票面上注明的地点。
阿云嘎在剧场大厅里看了海报，才知道他的熟客叫郑云龙，在这部戏里演的男主角。
加上他一共只有十几位观众，零零散散地坐在空荡荡的剧场里，他觉得自己像是包场看了郑云龙的演出一样。
郑云龙也一上台就发现了阿云嘎，还笑着对他招了手。阿云嘎发现这个人在舞台上仿佛会发光，能让观众的眼睛紧紧地锁在他身上，一刻也离不开。阿云嘎一晚上都像飘在云中，完全不记得剧演了什么，时间过去了多久。
演出结束，阿云嘎等演员都谢了幕退了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回到狭窄的出租屋里，脑海里都是郑云龙在追光下唱歌的样子，辗转着一夜都没睡。

第三天他照常到店里上班，忐忑地等着郑云龙的再次光顾。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郑云龙才出现在店里，他和往时不同，一见到阿云嘎就笑着打起了招呼：“嗨。谢谢你昨天捧场。”
阿云嘎的脸有些热：“你演的真好，唱的真好……今天这么晚才下班吗？”
“晚上出去喝酒了，睡在了酒吧，刚起来，”郑云龙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迈开长腿走到摆放饮料的货架边上，“谢谢你欣赏我，可惜没什么人看我演戏。”
阿云嘎走到他身边说：“我已经是你的粉丝了，你以后一定会红的！”
郑云龙转头看了他，挑了挑眉：“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说完就抓起一罐果汁，走到收银机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阿云嘎，等他过来结账。
阿云嘎高兴地钻进柜台里，一边替他扫条码一边问：“要不要买个早餐？今天的三明治打五折，是火腿鸡蛋的……”
郑云龙从柜台边上花花绿绿的小货架里拿了一个小盒子递给阿云嘎：“我不吃早饭，这个打折吗？”
阿云嘎接过，机械性地也将条码扫进收银机里，看着屏幕说：“这个现在没折扣……”
他话没说完，脸就有些红了，手里拿的东西仿佛带着刺，扎得他手心痒痒的。
郑云龙递给他的是一盒安全套。
“哦，”郑云龙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那结账吧。”
阿云嘎被郑云龙看得有些晕乎，他不由得看向墙上的时钟。还有五分钟，接班的同事就要过来了。他嘴唇动了动，咬牙对郑云龙说道：“……不打折，但是国庆节特惠，买一送五！”
“…… ”
“……”
“……我怕咱们待会用不完。”郑云龙失笑，他的脸有些红，显得整个人都带上了居家的烟火气。
阿云嘎的耳朵烫得像是电热锅里煮了一夜的咖喱鱼丸：“那就，那就多用几天……”
郑云龙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低声说：“好啊，听你的。”

阿云嘎第一次追星，就遇到了睡粉的爱豆，简直世风日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