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煽风点火

“你们的动作到位了，但是情感没有跟上。”
“这首歌应该更有张力。”
“我感觉没有那么******。”
……
浴室里贺峻霖把上衣脱到一半，又套了回去，他转身推开门，一边揉乱自己的头发一边到处找乱丢的外套。
那些评价有来自老师的、有来自工作人员的，也有队友的……《屋顶着火》明明是他自己选的歌，却练成了这个样子，距离上场的时间不多了，他依旧像是被挤压在瓶颈之中，感觉不对，几近窒息。
严浩翔已经洗漱好了，干净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刘海有些长，严浩翔嫌麻烦把它分到了两边，他本来在床上仰躺着看手机，见贺峻霖出来了，还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立马弹坐而起，“你去哪？”
“练习室。”贺峻霖终于在严浩翔的衣服底下找到了自己的外套，“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我去加练……”
“等等，霖霖——贺峻霖。”严浩翔迅速从床上跳了下去，拉住他的胳膊，“这是个双人舞，没有我你自己练什么？”
贺峻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睛看他，那样的眼神好像是在问他怎么就不可以。
严浩翔一时语塞，那段视频他当然也看过不下十遍，说真的动作可挑剔的地方很少，他的眼神也一直追着舞伴努力表达，可是啊可是……说不出的缺陷依旧横亘在他们之间，微妙又淤堵。
“你先不要着急……”严浩翔是知道贺峻霖的，他一般不会纠结于某件事，但钻上了牛角尖就不容易出来，他拽着贺峻霖的手坐下，软软地和他商量，“……这样吧，你先好好洗澡，咱们聊聊想法，好不好嘛。”
这时候怎么还可以撒娇。贺峻霖扭过头去想要甩开，严浩翔偏不，他有点点急了，“聊什么啊……之前录花絮的时候不是聊过……”
“那是你的真实想法吗？”严浩翔忽然打断他，他刘海长长的，发梢和睫毛混在一起，在眼皮上落下沉沉的阴影，就那么模糊看着他，明明嘴角是勾着的，眼睛却没有在笑，“那只是你对着摄像头说出的想法吧。”
贺峻霖一僵，严浩翔及时松手，他就那么站在了原地。
……这么想来的确是这样，选择那首歌之后很多人都说他十分大胆，心里想过很多，但能说出口的原因少得可怜。
严浩翔看他开始思考了，安安静静等了一会，直到贺峻霖低头叹气，小声说了句：“你说得有道理……”于是他小心地戳了一下贺峻霖的胳膊，见对方并不躲开，站起来握住贺峻霖两边的肩膀，帮他转了个身，将人推进浴室——
“那就去洗澡。”

贺峻霖将水温稍稍调低，洗完澡以后终于有些清醒，披着厚厚的毛巾出来时严浩翔又躺到了床上，只不过这回他是贴着靠墙的一边，身旁留了个空位置。
果然，见他出来了，严浩翔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对着他张开胳膊，“过来。”
他干什么啊，是想让我躺在他怀里吗。
贺峻霖杵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严浩翔以为他又在自己纠结什么，歪了一下脑袋，试探着叫他：“霖霖？你不会还是想去练习室吧？”
“没，我现在不想去了。”贺峻霖关上了浴室的灯，将脖子上那条毛巾拽下来。他有点想明白了，训练了一整天，跑回去加练也许只会事倍功半，不能因为一时心急就乱。
“那……你去关灯吧。”
严浩翔买了一只可以夹在床头的小台灯，一拍就亮，缺点是要天天充电，关掉灯后整个房间只有严浩翔的手里是亮的，他顺着梯子缓慢地爬上了严浩翔的床，严浩翔半躺着，撑着一只胳膊托腮等他，贺峻霖抓着自己的枕头躺下，严浩翔的另一只手臂就搂了上来。
这间宿舍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上下两层的单人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张总是空着。贺峻霖躺好之后不急着闭眼睛，他近距离地观察着严浩翔胸前的睡衣，靠近领口的一处位置有一颗灰色的线球……胸口怎么会有线球，他只知道两侧和腋下容易有，这个地方又没有什么摩擦，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疙瘩……？
正满脑子乱七八糟想着，头顶忽然传来声音——
“霖霖。”严浩翔低垂着眼睛，像是在忍笑，“为什么盯着我的心脏看啊。”
“我不是、”贺峻霖差点咬了舌头，严浩翔很快憋不住笑起来，他身体一弯曲就往贺峻霖身上贴，头发落进颈窝里，柔软皮肤的触碰，不知道是那一寸、哪一个部位缓慢磨蹭，贺峻霖手指蜷起，视线不好意思地飘到别处。
然后他终于老实躺下了，贺峻霖揉揉眼睛，仰躺着去盯天花板，“我刚刚，吹头发的时候想了一下。”
“嗯。”严浩翔微微侧过头去，能看到贺峻霖优越的鼻梁轮廓。
“我们动作的熟练度没问题，同步率也挺高的，眼神和动作的交流都有，但……怎么说呢……”贺峻霖感觉自己词不达意，开始咬手，“就是，我觉得问题出在我们都没谈过恋爱，只看过别人谈恋爱。”
严浩翔盯着他缺了一小块的指甲，“纸上谈兵？”
“对，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而且这首歌不止是谈……是那种，热恋，缠绵，有一点……”
“有点点色，是吗。”
贺峻霖整个人往床沿处弹开了几寸，耳朵开始泛红，“严严严浩翔你有点太直接了！”
“这不是在敞开讨论么。”严浩翔怕贺峻霖掉下去，又抓着他的手拉回来，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将头顶的台灯拍灭，原本直直落到他们头顶的冷色骤然消失，接着严浩翔很快钻回被子，脑袋贴着贺峻霖的肩膀蹭蹭，“有点难为情……”
贺峻霖在黑暗中倒吸一口气。
这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刚刚还一本正经地说尺度那么大的话，害羞的反射弧怎么可以长得这么离谱……等一下。
贺峻霖感觉自己腰后有东西，条件反射地往前挤，反倒是让严浩翔抱得更紧，一阵热血往上涌，严浩翔磨磨蹭蹭地找到了他的耳朵，小声嘀咕了什么，贺峻霖一阵大脑空白，只听清了蹦豆似的几个字。
“……什么？”贺峻霖憋了口气不敢喘，这样的距离有点近，他们不是没有这样过，但这次氛围明显不一样……
于是严浩翔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其实他这段时间也找了很多视频看，成年人跳这种舞的时候，眼神和嘴唇甚至头发丝皆在挑逗，鞋尖裙角、每一处神经末梢都延伸着燃烧的煽动力，为什么可以这么诱惑……明明对于情感这种东西，不论性别与年龄，都应当共通，可无论怎样努力都模仿不来。
“现在我有些明白了。”严浩翔在被子底下摸到了贺峻霖的手，一点一点顺着指缝扣进去，柔软又修长的感觉，怪不得贺峻霖会喜欢吃自己的手，牵手的瞬间连他都想要咬一口。神话故事里面真正令人垂涎的根本不是苹果，而是那熟透的色泽和气息，他们尚有半边是酸涩的青，又该怎么去体会绵软和甘甜……
贺峻霖的身体动了动，没有说话，或者有话但是说不出来。他觉得有点热，和闷热或者发烧的感觉都不太一样，好像整颗心脏都在连续不间断地小型爆炸，严浩翔将那些说得淡描轻写，整体上有些懵懂和苦恼，偶尔也会笑，贺峻霖在黑暗中也看不太清他具体是哪种表情，表情又是怎样变化……但就是移不开眼，也挣不开身体。
“……霖霖，你在听吗？”脸颊上忽然有指腹的触感，“你怎么又走神，你这样我不高兴了哦。”
“我……”贺峻霖面对严浩翔的情况下紧急公关处理得很烂，“我有点困，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严浩翔的动作有点用力，好像是真的对于他的走神用了点惩罚小伎俩，他的手指贴着贺峻霖的腰缓慢向上抚摸，“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那种感觉。”
哪种你倒是说清楚……贺峻霖想要出声，却忽然听到了严浩翔低声出气：“嘘——”他好像在笑，也好像是很短促的一声叹息，总之就是那种撩人的气音，贺峻霖有些魔怔，真的闭了一下嘴，身上也很快放弃了挣扎，犹豫了一下试着抱回去一点。
“我想到了那个歌词……”天黑人容易……
后半句贺峻霖没有说出来，连想都没想完。双子座思绪飘飘心思活络，而狮子座不甘寂寞穷追不舍，宿舍内真的漆黑一片，贺峻霖没反应过来，严浩翔就那么忽然靠近上来——
非常短促的触感，像是秋季的第一片落叶恰好掉到头顶，贺峻霖一时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在亲吻枯叶还是在亲吻重要的人，总是他伸出了胳膊，简单又轻缓地环住严浩翔的脖子，可惜刚闭上眼睛，这个莫名的吻就终止了。
“我、啊、你……”严浩翔自己都懵了，被胸腔里乱砸的心跳噎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这个，是初吻么？”
“……不然呢。”贺峻霖觉得自己的牙齿都有点抖，那片细软的触觉好像还在，他努力找话说企图摆脱，“你好像应该先表白，然后是牵手，然后约会，看电影，一起去这里那里，然后再……”
“对不起。”严浩翔竟然道起歉来，声音有点委屈巴巴，“太多啦，可是我们只有一个晚上……”
不，其实，所有的那些，除了表白，他们好像也都有过。
贺峻霖后知后觉，大脑像是消磁的录像带，而严浩翔还在沉迷这种姿势拥抱他的手感，原来他腹部的线条是这样的……原来他腕骨的形状这么突出……以前亲密接触是很多，但贺峻霖不给他这么摸，又纯又欲地探索了个遍，严浩翔像只踩在猫窝里不肯出来的小狮子，只有贺峻霖感觉自己像块食材，躺在火力十足的烧烤架上，过一会严浩翔还帮他翻面。
“你脸好热，霖霖。”严浩翔曲起食指蹭了蹭贺峻霖的脸颊，贺峻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凭着一丝光亮找到严浩翔的瞳孔，然后他听到他问：“可以再试一次吗？”
“你……”贺峻霖知道自己跑不了，偏偏这个人还一副征求你意见的样子，他吸了口气，感觉交通瘫痪的大脑终于疏通了几个重要路段，他“嗯”了一声，忽然发现严浩翔的皮肤好像也在烧，心里似乎有了点平衡，他赌气似的主动贴上去，“我要记住这个感觉。”
“……唔，嗯。”严浩翔只能发出鼻音，贺峻霖转过身去，一点一点挪动着上身，被子底下腿也都乱蹭在一起，严浩翔只躺着一动不动，直挺挺的，贺峻霖脑袋热得快，冷静下来也很快，渐渐地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的人紧张成了这种样子，混混沌沌的思绪忽然落定成了面前这个人的名字。
是你啊，严浩翔。
贺峻霖眨了一下眼睛，毫无意义的重新确认，严浩翔表情绷着，原来也紧张到不行，他忽然趴下，砸到严浩翔身上笑起来了。
……什么啊，刚才不还是你主动的么，就会虚张声势。
他笑得停不下来，严浩翔缓过来之后感觉到莫名，于是捏他的脸，“怎么了？我不好么？”
“不是，没有……你最好了。”贺峻霖抹了一下眼角，手指贴在他的胸口上，报复一样一路向下摸到腹肌的位置，忽然抬起头来，“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嗯？”严浩翔勾着他，身上沉，心里也有东西压着沉甸甸，他摸了摸贺峻霖后脑的头发，“开窍这么快吗，我还没有哎。”
“明明有……你故意的。”贺峻霖从他身上起开，“明天咱改几个动作，好吗。”
“啊、好啊。”严浩翔没搞明白他为何切换得如此快，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和贺峻霖一样乖乖躺好，“你刚刚说，我们应该先……”
先表白，我知道。
但是贺峻霖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再说，晚安。”
严浩翔眼珠转了转，“那我还能抱你吗？”
贺峻霖犹豫了一下，“随便。”
“可以摸吗？”
“……严浩翔！”
“好——”他扣住贺峻霖的手，暗自笑起来，终于乖乖闭上了眼睛——
“晚安。”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