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遵命，我的主人①

卧室空荡。

穿过大楼间，被风裹挟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落地窗。

在落地窗的墙角窝着一位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衣的男孩。他闭着眼轻歪着头靠在墙角，听着耳机播放的古典小提琴。露在白色睡衣之外，男孩从小腿到脚踝细瘦而骨线漂亮。极少见光的白皙肤色显得她纤弱，像是风一吹就能折了似的。

雨点敲了片刻的窗，渐渐缓下来。卧室里恢复了空旷的悄然。

直到男孩旁的手机屏幕一项，一个冷漠又迷人的声音划破音乐：“喂，来电话了。”

声音唤醒了浅眠的男孩。

宋亚轩睁开眼，视线模糊得想在深夜，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然后僵了一下。

啊，我又忘了。

那场意外已经过去了多年，他还是无法适应现在眼睛的状况。

“文文，”亚轩对着空气轻声说，“是谁的电话？”

“来自通讯录，备注‘婆婆’。”好听的男声在手机里回应着。

“接通，记得外放哦。”

嗡的一声后，电话被接通。

”轩轩？”

“婆婆，我在呢。”

“抱歉啊轩轩，婆婆这里因天气所以航班延迟了。你今天别去那家店了，等婆婆明天陪你去，好不好？”

“没事婆婆，我自己也可以。”

“啊？怎么行啊。”

“而且……”

宋亚轩想到什么，微微仰起头。

“明天……我该去宋家了。”

“……”

仿佛戳中了什么禁区，对面沉默了。

过了好久，女人有些愧疚的声音接上：“我把这事给忘了。他们叫你回去，是因为文轩……因为你那个姐姐要跟刘家小少爷订婚，是吗？”

“好像是。”

“你父亲和奶奶真偏心，难道你不是宋家的孩子吗？只顾着宋文轩，几天后就是你的生日了，到现在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他们都不……”

“婆婆。”男孩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好了好了……婆婆不说就是了。”女人忍了下来，“那我就等你从宋家回来，我再陪你去那家店？”

亚轩恍惚的意识被拽回来，浅浅地笑了。

“可是我跟店长约好了，临时改时间不好的。放心吧，我会等雨停了再走。”

“可是……”

“婆婆，我自理能力很强的，你忘了？”

宋亚轩耐心地劝说婆婆，终于征求到对方的同意。

女人不放心地嘱咐：“那你路上一定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情记得求助，不要不好意思。”

“嗯，婆婆放心。”亚轩轻笑了笑，“我还要文文陪我呢。”

“文文？”女人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哦，那个是智能语音APP的名字是吗？奇奇怪怪的，每次我都反应不过来。”

宋亚轩摸过手机，一边从墙角起身，一边轻笑，“店长说是开发团队组长的名字，我觉得挺好听的。”

“这不是从没面向市场推广过的失败品？”

“店长说，那个团队只是开发着玩的，所以没推广过。”亚轩想了想，“而且我觉得，文文比市场上许多智能助手还聪明些。”

“真那么棒怎么会不推广？”女人无奈，“我看他们就用来哄哄你这种傻傻相信的小孩儿了。再说了，声音再好听也只是个人工智能，出了事它又不能从天上飞下来帮你。”

“……”

大约是因为做服务业的缘故，电话对面的女人一直对这些号称会“在将来彻底取代服务行业人员”的人工智能抱有不小的成见。

亚轩不和她争，只微垂着眼，神情柔软安静。

等通话结束，敲窗的雨也停了。

宋亚轩在这个已经再熟悉不过的家里慢吞吞地绕了几圈，便换好衣服，拿上盲杖，走出了门。

对低视力或者完全失明的视障患者来说，家以外的世界到处都蕴藏危险：那些盲道会被停满的自行车占用，尽头会通向不知道哪个下水道管，还会被设计成奇奇怪怪的回形路线……

亚轩记得自己的盲人朋友和自己吐槽看过的一个说法：城市的盲道不是用来解决盲人出行的，而是解决盲人的。

盲道以外就更是他们的未知地。不过好在，有时候也会遇见热心的人。

宋亚轩搭着盲杖走到最近的公交站，拿出手机准备喊“文文”出来帮忙。

“文文”

“……在了。”

“文文，‘lnt未来店’怎么走？”

“听我指挥。”

懒洋洋地大爷似的说完这四个字，那个好听的声音开始导航了。

宋亚轩抵达目的地后，挂着“lnt未来”几个潦草门牌字的店却是关着门的。

“我们约好是今天啊……”

宋亚轩让“文文”从通讯录拨了店长的手机号，没多久，对面电话响起。

“亚轩？”电话对面一个没睡醒的男人闷着声问，“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店长，我们约好今天……”

“啊！”话没说完，对面惊叫一声，“我给忘了！你等等你等等，我一会儿就——哎不行，我这抽不开身，你等我给你找人，十分钟内一定过去！”

“不用的，可以下回……”

“那哪行啊，你出来一趟冒多少风险，怎么也不能让你白跑了啊！你等着，我这就找人，十分钟内、最晚二十分钟，一定到！”

“……”

宋亚轩不及回应，对面已经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

k大少年班专用实验室。

“文哥，手机响了。”

一双长腿懒洋洋地搭在电脑桌上，没动静，没反应。

持续数秒后，大约是见手机来电实在坚持不懈，倚在椅子里昏睡的男生终于皱起眉，闭着眼从裤袋里摸出手机。

“……喂？”

那人疏懒好听的声线竟然和她手机里的“文文”有八九分相似。

而此时男生修长手指拿着的手机里，焦急的声音炸响：“你可终于接电话了——江湖救急啊祖宗！！”

“死了，不救。”

男生紧闭着眼，冷漠地摁断通话。

没几秒，他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

数秒后，刘耀文忍无可忍地睁开眼，长腿从桌上拿下来，电话被他暴躁接起，“……说。”

“求你了祖宗！你就去lnt门店一趟帮我开个门拿个东西就行，人家客人提前跟我约了半个月、就在今天取，结果我给忘了！然后我这边中期答辩呢，实在是抽不开身啊！”

“让他明天再去能死么？”

刘耀文阴沉着漆黑的眸子，忍着内心的怒火

他生了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内眼角深而陷，眼尾微微上翘，桃花弧饱满漂亮。此时这般冷冰冰谁也不睨的模样，仍自带几分懒散冷淡的欲。

店长在对面哭诉，“是个盲人小男孩，去店里走一趟可太不容易了，我哪忍心开口嘛。”

“……”

僵持数秒。

椅子里的男生撇开那张祸害脸，低沉不虞地“啧”了声。

“知道了，让他等着。”

说完话，他从椅子里站起身，顺手把手机扔到桌上。然后他拎起椅背上挂着的外套，往肩上一甩便沉戾着眉眼往外走。

到了实验室外间，其他人注意到，奇怪地问：“文哥，昨晚不是通宵跑算法刚睡？还要出去干什么？”

刘耀文冷冰冰懒洋洋地往外走，闻言一停。

低嗤了声后，他迈开长腿，揉着发酸的肩颈，面无表情走了

“献爱心，做公益。”

“啥？”